李代桃僵（二十二）（1/2）

“苏墨寒我问你，是不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苏炽侧伏在地眩晕了良久，才终于蓄回一口劲力，得以回答他的质问：“是。”

李承安的呼吸陡然凝住，暴怒了一身颤然，“混帐！”

李承安突然蹿起了一股往前猛冲的劲力，韩照连忙又加上了十成的力道才终于又拽住了他一把。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师父你倒是解释啊！”

“你为什么把他推下去？你凭什么把他推下去！”李承安死命挣着韩照的缚力，恨成的泪水止不住的坠落，便恨不得将苏炽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那些年来，萧遥因这个人受了多少苦李承安都看在眼里——自从萧遥与他相识以来，便是苦痛盛心七成，唯剩的三分也是自酌苦酒忆着与他的往昔寻得的些许甘愉，可即使如此天涯路远，萧遥也愿为了他忤逆王命退婚、更将性命许于沙场，宁可孤独终老、马革裹尸也不愿负他。

好不容易，萧遥情苦难舍的终于与他重逢，至少连李承安也以为他家少爷终于可以寻得一个依靠而不至于永世背负着裂局之痛孤苦无依了，可苏炽翻脸又弃了他情深也就罢了，今番竟还狠心将他推下了那道深渊置他于死地！

李承安饮着切骨之恨，然而每每念及萧遥这番真心错付便是痛心疾首，更也恨自己竟从没有拦过他如此飞蛾扑火……

“苏墨寒，做人总得有良心吧？于情于义他从未负过你，为臣更也尽忠职守。当年你在神都与他一刀两断他记了你七年、你招他归朝为将他也为你南征北战……只要是你！苏墨寒，只要是你、他从未埋怨过……他为你做了一切你还要他怎样？只因为他爱你……你就可以如此伤害他？说弃就弃不余半分情面？就算是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吧！——他待你一片真心，到头来你就这样对他？你这样害了他的性命你良心何安！苏墨寒，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心！？”

李承安一字一句苏炽皆听入了心底，字字如针锥在骨髓。

韩照竭力拖着李承安，已是临近脱力的快缚不住他了，实在没办法，只好吃力嚷道：“他没死！”

“怎么可能没死！他坠下的是鬼仙渊！他被你苏炽亲手推下去了怎么可能还活得了！”

苏炽空然滑落一滴冷泪。

李承安也痛哭着，挣扎着竟也失力的扳不住韩照的力道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对不起……”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亲手把他推下去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真的没有死！你听我师父解释一句行不行？”

“解释什么！”李承安泣不成声，怒极终于虚软了气力，唯剩悲切穿肠，“事到如今，你还想解释什么……”

“他在绝云峰。”

苏炽忽而一语沉轻，李承安怔住。

“我事先已请巴目达届时将他送去绝云峰，所以桥下有法阵，他不会坠到渊底。”

李承安彻底怔住了，良久没能反应过来苏炽所说的话。

苏炽揩去了唇角一丝溢血，便自己支撑着站起身来，“我把他推下鬼仙渊，并不是想害他性命，只是局势这般，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抱歉，没有一早告诉你，但这件事决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也请你替我保密。”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李承安终于是安静了，韩照才渐渐放开了缚着他的力道，也替苏炽解释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师父的一个局，所以他不会伤元帅的性命。”

“局？”李承安全然不解，“什么局？”

“此事你日后自会知晓，现在就先回到他身边吧。我早已让启微在绝云峰接应他，届时你就直接回雁金城与他会面吧。”

李承安仍是懵着神，瞧了瞧苏炽，又瞥了韩照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苏炽当下已然疲惫不堪，又伤重虚弱，瞧来实在是无力言语太多，韩照叹了口气，便拽着李承安出门，“过来，我跟你解释。”

那两人走出殿堂，苏炽便有些支撑不住的扶了一旁的殿柱，沉吸口气，却觉喉口轻刺，一咳果然又是一口毒血。

也不知经了这一番折腾，他体内的毒势又蔓延到了什么地步。

“这次、多谢你愿意帮我把他送到绝云峰。”

巴目达一直避在残破的帘幕后，始终沉静。

“属于北山国的土地我会尽数归还，你……就跟慕容昭回去吧。”

他说这话时，慕容昭已悄然无声的来到了殿门前，听见了半句话，便兀自应道：“西山国的情况还没有缓解吧？我会再多留一段时日，帮你平乱。”

苏炽琢磨着该如何应答，便沉默了片刻。

巴目达终于走出了帘幕，将出门，却留了一步，开口道的却是苏炽听不懂的语言——愿星辰保佑你。

苏炽惑然抬眼，然而她讲完了这一句便出了门，苏炽只好又将目光挪到慕容昭身上，“她说什么？”

慕容昭却摇了摇头，“我也听不懂。”

既是如此，苏炽也就不再过多留意，反正那位没有凡心的巫姑大人总也不至于会用他听不懂的言语嘀咕他的坏话。

眼下终于算是走完了最后一个大关，苏炽琢磨了一番，其实也轻松了不少。

“你到底在安排什么计划？”

慕容昭蓦而一问，苏炽又回神，却笑了笑，“反正你不必参与，就别问这么多了。”

“你不会是真的杀了萧云涯吧？”

苏炽浅浅一叹，也准备离开这间空堂，却才将手从柱上抽离便愕然失力，一步都还没迈出，便虚坠了身子。

“喂——”慕容昭连忙扶住了他，“怎么回事？伤的很重吗？”

然而苏炽喉口於塞难言，仓忙捂住嘴，却又是色泽近黑的毒血溢出指隙。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慕容昭下意识便攥了他的腕子想将他的手扯开打量情况，却才一触，便愣住了——他的手竟是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