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天澜】深恩负(1/2)
“阿卿,我死以后,城主之位由你继承。”上官裴召出城主印和不归砚,塞到上官卿手中。
可上官卿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接下,只顾着哭。
上官裴感到自己时间不多了,他忍不住发火道:“上官家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往后……往后兄长不在了,就只剩你了,你若不管天澜城,他们该怎么办?”
上官卿声泪俱下,“哥哥,我不行的,我不行,你别丢下我,我带你回府,长老们会想办法救你的,如果还不行,我就去求涿光山……”
“真是个傻孩子。”上官裴被气笑了,无奈叹息,想抚摸上官卿的头发,可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上官卿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头凑过去。
上官裴双眸轻阖,复又睁开,这么多年的执念仿佛已是昨日,他至死都未成功复活芳华,也没什么盼头了,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不谙世事的傻弟弟。
“……你若不愿继承城主之位,就将不归砚归还于芙蓉,奉上城主印,让两城并了吧。你于丹殊有救命之恩,他应该不会为难你,若是……”
上官裴歪头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我死以后,你去涿光山吧,这帮伪君子碍于颜面,不会为难你,你该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说的话,上官卿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只一个劲地摁着他手腕上的伤口,妄图止血。
可血浆还是不断地涌出,上官卿撕碎衣袍,一层一层叠加在伤口上。
依旧止不住血。
他急了,哭得愈发放肆。
上官裴感到自己的精神力量消逝地愈发明显,头脑昏沉,眼前几乎看不太清了,唯独上官卿握着的手上还有一点触觉在,魂魄离体在即。
没多少时间了……
“阿卿,你听见我在说话吗?”
上官卿狠命地点头,手上动作越发无力,他手忙脚乱了半天,什么都没做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当初不修仙?为什么没有灵力?现在连阻止哥哥离开都做不到。
心底有个声音问他:兄长快死了,要救他吗?
“不要!不用你!不需要!我……”
可他感觉到哥哥握着他的手渐渐无力,险些从他掌心滑落,他仓皇失措中紧紧攥着上官裴已没了温热的手。
哥哥,不要离开阿卿……
你救救哥哥吧……
上官卿认命般闭上双眼,有泪滑落,滴在兄弟二人合握的手指上。
指尖源源不断灌入灵力,是从上官卿的手中传入上官裴的手中,再游走到上官裴的全身。
原本几乎丧失意志的上官裴猛地惊醒,他盯着合握的手掌,难以置信。
他的阿弟从未修行过,怎么会有灵力?
清晰的视线中映入上官卿的脸,是他的弟弟,本人,毫无疑问,满面温润,还挂着奶膘,可缓缓掀起的眼睫下,露出的却是一双戏谑的眼神。
“兄长。”
声音也是他弟弟的,可是却多了几分过分的镇静。
上官裴恍惚觉得这是自己阿弟,模样声音都是,可又不是,他的弟弟胆小、软弱,是个爱哭包,可眼前这个人……
本想推开眼前的人,可终究是他的弟弟。
会是被夺舍了吗?
他仇人那么多,这个洞穴中冤死的人不计其数,是哪个?
他颤抖着开口问:“你是谁?”
上官卿眸中闪过一丝洋装的无辜,他委屈道:“兄长,我是你阿弟呀,上官卿。”
欣赏着上官裴错愕的表情,他忽然一拍脑门,咧开唇笑道:“是了,兄长没怎么见过我,都怪那个蠢小子,总霸占着这副躯体,也不让我出来……”
“……”
上官卿盯着交叠的手掌,忽而笑了,然后收住灵力。
没了灵力灌入,上挂裴险些跌倒,他的躯体现在就是个破碎的木桶,生命力就像盛在其中的水一样,一点点流逝,虽然补充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断开会继续流失。
上官卿道:“这些灵力,也够兄长撑到阿弟把故事讲完了。”
“兄长不必疑惑,我并未被夺舍,我的确是上官卿,如假包换。只不过,阿弟生的比较晚,是十三年前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诞生在被满门诛灭的城主府邸中,祠堂神龛下,兄长……你该感谢我的,是我救了你的傻弟弟呀,要不然就他那傻样,早就死了。”
上官裴将这番话听下后,忽而意识到,他的弟弟平时的反常行为,他竟从未放在心中。
那个总委屈着哭着喊他“哥哥”的孩子,是他的弟弟,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的人,也是他弟弟。
事实已是如此,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以往的反常,在此刻都有了一个合理解释。
上官裴阖眸不想去看他,喉头哽咽,沙哑着开口问:“十三年前,父亲和容夫人的遗体,一直未找到……”
上官卿轻描淡写道:“我吃了。”
上官裴无奈道:“那是你的亲生父母!”
“是啊。”上官卿感激地说:“对阿卿而言,他们是最伟大的人了,他们生我养我,死后还以自己的无用身躯换我一条重回人间的路。”
“兄长,你不在城中,你不知道啊,芙蓉来的强盗太凶悍了!他们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若不是我装疯卖傻,生啖父母血肉,他们会杀了我的!”
“若是我死了,兄长你就没有亲人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啊!”
上官裴不知是该怪罪他,还是该同情他,他当初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重要吗?
不重要了,他没什么资格去指责自己的弟弟,相比他而言,弟弟只是为了活下去,况且弟弟的手从未沾上人命。
而他上官卿就不同了,他是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向人间,他杀伐果决,手上沾了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
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如此,也罢!
虽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性格,可终归是他弟弟。他就这么宽慰自己,将死之人并不想祭奠太多仇恨和求而不得。
惦念着能见到芳华,无论先生到时候是打是骂,他都甘之如饴,只此一点,就够了。
然而,上官卿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嬉笑着再一次撕开上官裴的伤口,道:“兄长可知道芳华先生是如何驾鹤西去,撒手人寰的?”
浑身猛地一怔,上官裴猛地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上官卿似乎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他故意拖着,欣赏了会儿这个表情,过了会儿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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