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也会生病吗?(1/2)
这个客栈二楼的走廊是回字形的,白若一的房间门口朝着东面,刚好在转角处,堪堪避过了人来人往的楼梯口,白若一喜静,想必是满意的,这也是苏夜递给他钥匙的时候留的一个心眼。
他托着新衣裳,站在白若一的门口犹豫良久,不敢敲门,害怕白若一突然爆料一句他在涿光山各种逃课行为,更怕来的不是时候,他怕他已经睡了,或者在沐浴……
说起来,师尊第一次见到他,他在寒潭沐浴。但他自己好像从未见过师尊沐浴,前两日师尊受伤,他倒是揭开过师尊肩头的衣裳,替他处理伤口……
脑子里刚有这个念头,他就暗骂自己一声,奇奇怪怪,想什么沐浴?!一巴掌使劲拍在自己脑门上,试图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些。
这声音过大,吵到了屋里的人,于是屋里的人便开了口。
“谁?”
苏夜深呼吸,抑制狂乱的心跳,然后道:“师尊,是我。”
这声音白若一很熟悉,听了那么多年,各种语气的都有,唯独没有现在这种语气……有些局促?
他刚刚正在处理伤口,衣裳散落,有些凌乱不堪,额头上还有因为忍着疼痛渗出的细密汗珠。很显然,他并不希望自己以现在这个样子见到自己的徒弟。
他开口道:“何事?”
白若一没给他开门,苏夜觉得心头有些酸涩,说不出的情绪。
“师尊,你那件衣服撕坏了,我给你买了件……你开个门,我给你送进来。”
门内久久没有声音,苏夜等了会儿也没有动静,于是他只能又问了声。
“师尊?”
“放门口吧。”门内的声音几乎与他同时响起。
苏夜愣了片刻,门内又传来声音说:“我已经睡下了。”
苏夜隔着窗棂,透过窗户纸瞧见一簇温暖的油灯还在燃烧着,明明没睡。
但他没说话,只默默将叠地整齐的衣裳放在了门口,然后站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离开。
第二日一早,几人下楼用了早膳,但唯独白若一没出房门。等几人吃完饭去客栈后院取马匹时,苏夜去了后厨打了碗白粥、盛了些许点心油条和鸡蛋装在托盘里就上楼敲白若一房门。
钟续觉得苏夜的行为狗腿极了,人家仙尊可能就是没胃口,这厮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讨好仙尊的机会,但这些话他也就是想想,没说出口。
等他们收拾完行囊牵了马等在客栈门口时,苏夜走过来说白若一不放心李家那个小女儿,怕她尚留魇症没有祛除,于是吩咐他们先回涿光山,他陪白若一再跑一趟。
众人没什么疑问,于是就先走了。
看着他们策马跑远,苏夜才猛地冲到柜台前问掌柜的,“哪里有大夫?快帮我请一位来。”
掌柜被他凶猛的势头吓到了,又被狠狠敲在桌上的金锭擦亮了眼睛,于是连声道是。
本来苏夜也只是以为师尊起晚了,没什么胃口就没下来吃早饭,他站在门口连连敲了几次门,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忍着被白若一治个擅闯师尊寝居之罪的恐惧推门而入。
他的师尊斜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泛着病态的红晕,眉头紧紧拧着,薄唇毫无血色,衣裳也是乱七八糟地挂在身上,肩头的伤口被纱布胡乱地缠绕着,渗出点点猩红。显然桌上的油灯燃了一夜直到燃尽了灯油才熄灭的,桌上的浸满血渍的水盆旁还堆积着他换下的染着血腥的布条,还有那件他送过来的新衣服依旧整整齐齐叠放在旁边。
连连唤了几声“师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额头烫的厉害,怕不是发烧了。
活了几百年,拥有极为强悍修为的仙尊也会生病吗?
白若一这个性格总是端着自己的形象,从不愿在他人面前示弱,苏夜只道是白若一作为天下苍生的指望,他若不让自己看起来强悍些,遇事临危不乱只会让旁人心态崩坏,更加紧张。
于是暗自揣度他定然是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他病了。他才假作师尊还要去一趟李家,扯谎骗过了他们。
苏夜让掌柜叫来的大夫诊脉后也看不出个究竟,但他这个样子很明显是湿热之症,于是开了几副药,叮嘱保暖切勿再着凉便走了,苏夜一一照做了。
待到夜间,白若一才幽幽转醒,他被厚重的被子压得严严实实,未熄的烛火下他瞧见了枕在他床侧的少年睡的酣甜。
起先是浑身颤栗发抖,而后既恐惧又恼怒,再后来瞧着少年人尚且稚嫩的面庞他恍然大悟,便松懈了情绪。
头脑有些胀痛,他隐约回想起昨夜苏夜放下新衣离开后,他踟蹰良久才打开门,那衣服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但在凡俗的市集上应该很难买到,凡尘中的人大多不爱白色,认为那颜色不喜庆甚至可以说是不吉利。
白若一处理完伤口已经不知多晚了,一个人看不见肩后伤口的位置,只能猜摸着去触碰,好几次不小心剐蹭到断裂的筋脉,疼得他咬紧牙关,额汗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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