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困(1/2)
宣宜自己是在哪里?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宣宜到底怎么了?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宣宜想要什么?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宣宜,到底是谁?
宣宜坠入一个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洞里,这里,也没有颜色,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宣宜此时此刻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以及感官。她像是困在了一个“虚无”里,在这里,一切都停止了,包括她自己的思考,和感受,最重要的是没有了自己的“存在”。
不,或许并没有绝对的停止,宣宜忽然感觉到一个颤动,一下一下的,那是什么在颤动?当这个颤动第一次出现并被感知到时,宣宜就作为宣宜“存在”了,即便是没有视觉、没有听觉、也没有形体、没有思维,但是,那个意识的“宣宜”出现了,就是被颤动唤醒的。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
被心跳唤醒的宣宜,开始努力的挣扎,因为没有形体,这种挣扎只是一种感受的概念,即便是什么都没有,但还是从感受上体验到一种面对束缚的愤怒。是的,宣宜感受到愤怒,她开始有了情绪。
当这种愤怒的情绪随着挣扎在一点一点强烈,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那是炽热的,那是撕裂的,于是,宣宜有了温度与疼痛的感觉。
那种挣扎与愤怒以火的形式在一点点膨胀,可是又有什么阻挡着,像是被困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强烈的想要冲破,产生巨大的压力,直到宣宜感到某个位置有一个器官开始启动,她大声喊了出来,把火喷射出来,把愤怒表达出来,于是,宣宜有了声音。
外面的空气好清凉啊,那是什么吹拂过来,是风吗?还是水?应该是风,因为宣宜听到了呼呼的声音,是的,这是她听到的声音,最开始唤醒她的颤动的心跳那不是被听到的,而此时周遭的声音是被听到的,宣宜,有了听觉。
宣宜在呐喊之后,在听到风声之后,她慢慢伸出了双手,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手,两只手碰触在一起的触感那是与抚摸空气不同的,就在这接触的一刹那,宣宜好像找回了她的躯体,血肉与骨头组成的躯体是真实的,她的意识走遍了自己的每一个器官、每一根血管、骨与血肉的连接和表面每一寸皮肤,宣宜,有了躯体。
宣宜感受着自己的躯体,开始疑问,自己这是在哪里?周围依然是一片漆黑,没有视觉,宣宜扑腾着,想抓住一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这个有着实体存在的宣宜,开始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我在哪?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是宣宜,宣宜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我来自迷谷、来自人族宣家、来自云上学院、我从巫山来……宣宜慢慢有了自己的记忆。
但这里是哪?宣宜依旧不知道。
宣宜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脸,找到了自己的眼睛,那闭着的双眼像是被什么给粘住了一直没有睁开,宣宜使劲揉着眼睛,直到泪水流了下来,宣宜擦了擦那些泪水,顺着眼角之间泪水流下的缝隙,宣宜慢慢张开了眼睛。
光亮!刺眼的光亮让宣宜本能的又闭上了眼睛。那光亮刺痛的宣宜又流起了眼泪,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宣宜看见了镜子一样平的地面,映衬着头顶上的蓝天,浅蓝的,没有云彩。宣宜低头看着地面,她可以看见自己赤身裸体的站在那里,披散着头发,除了脖子上挂着的灵星之外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她慢慢抬起头,看见三个人在自己面前,坐在高耸椅背的椅子上的大巫,跪在大巫面前的乌金还有像一只虾一样蜷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宣宜。
宣宜,躺在地上的是宣宜,那自己,这个赤身裸体的自己,又是谁?
肃临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寻找宣宜,或者说,去寻找蛛丝马迹来想办法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最后,一无所获。
不记得过去了多少天,但每天,肃临除了做饭、吃饭、睡觉之外,就会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去一点一点观察,从一草一木,甚至水里面的水草和鱼,肃临都会耐心的一点一点的看它们有什么不同,他想继而找到宣宜消失的原因。
只是,最后,依然一无所获。
肃临坐在竹屋前的台阶上,右手边是隐峰,左手边放着《百事录》,他的手里一直攥着赤红琉璃珠,只是那珠子,从来没有再闪烁过。《百事录》也被肃临翻看过无数次,宣宜不是说这本书会知道自己需要学习什么而会写出什么吗?为什么至今也没有看到《百事录》教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呢?
宣宜是突然间出现在这个迷谷里的,她说她是在巫族的巫山上被天池给拆分了,相当于死了,所以来到了这个迷谷。那么,她又突然间消失了,是不是回到了天池,回到了巫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宣宜并不是遇到什么危险,那就还好。
只是,自己,要做什么呢?
肃临抬头看了看那片虚假的天空,这个迷谷,除了自己飞不到的那个天空之外,肃临,已经摸遍了每一寸可以触及的地方,他没有找到任何的出口。那么,这里的出口,应该就在那片天空里,只是,自己不会飞,要如何去那里找寻呢?
肃临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有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那,就练剑吧!
于是,肃临一个人的日子变成做饭、吃饭、睡觉、练剑,练剑,不停地练剑,随着练剑越来越多,肃临在睡觉的时候会有一些奇异的感觉。
在迷谷里,肃临享用着他之前几乎从未拥有过的安眠,那是无梦的,或者说,是静止的。
但最近,肃临好像开始做梦了。
在梦里,肃临自己像是空气一样,漂浮在空气里,他可以看见周遭的一切,只是,这里,是哪里?云雾吗?但好像周身又有一种粘稠感,像是一种有阻力的介质,微微透明的,看不清远处。
肃临想往前走,但他发现自己的肢体行动的非常困难,需要使劲地拨开自己身边的那种有阻力的介质,但是自己要往哪里去呢?
肃临停在了那里,他被一个问题困住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看,好像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迷雾,而自己很想找到出口,却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
忽然,肃临想起了林骅,他想起梅花师长的那节课上他、林骅、申贤一起去京城的路上,林骅跟他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是一条大海里的小白龙,有一天小白龙从龙宫里逃了出来,她想出去玩,当她化为人形露出海面之后,看着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她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游,后来,小白龙想:或许,不管我选择哪个方向,最后都会游向同一个宿命吧。
“不管选择哪个方向,最后都会游向同一个宿命”,这句话给肃临很深的印象。此时此刻,他想起这句话,彷佛就像那个小白龙一样,不知道怎么选择。但或许,小白龙想的是对的,不管选择哪个方向,最后都会是同一个宿命!
想到了林骅,还有申贤,肃临的心感到紧起来。
林骅,你还在云上学院吗?你知道你的父亲林留大将军和爷爷的死有关吗?林骅,如果是你,你的爷爷有可能被我的父亲杀死,你,会怎么选择?不行,我要找到真相!至于知道真相后的选择,那是知道后的事情,现在,我要找到那个真相,而不是在这里自己猜测与怀疑。
申贤,你和你阿爸还好吗?你们是不是在找我?不行,我一定要出去,我们还要一起去寻找真相,给爷爷报仇!
感到浑身紧迫起来的肃临抬起了头,他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迷雾,既然最终的宿命是一定的,那就是这个方向吧!于是,肃临就像在大海里游泳一样划着手臂蹬着腿,努力的向着自己头顶的方向去游。
不知道游了多久,肃临并没有去计算时间或者距离,因为既然选择了方向和目标,那就努力去到那里就好,至于过程中,他不会去想别的可能性,以及改变一个方向试试的疑惑。
其实,这一点很难。
我们总是在选择一条路之后走着走着发现这条路看不见尽头,然后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道路,然后就会犹豫是不是要换一条路去选择,又或者慢慢停下自己的脚步去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
但是,肃临没有。
即便是他从这个梦里醒来之后继续一天的做饭、吃饭、练剑,再次躺下睡觉时又来到那个梦境之中。肃临看了看梦中的场景,和昨晚的梦是一样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昨天最后的位置,还是最开始那个起点,他没有想这些,他也没有犹豫,继续昨天选择的头顶的方向去努力划着手臂蹬着腿。
就这样,每晚,肃临都会做梦,在梦里,他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去努力的游着。
直到,有一天。
肃临在没有任何预期的时候自己的双手碰到了什么,怎么回事?到边界了吗?肃临贴近那个双手碰到的东西仔细看,那好像是一个透明偏白的膜,有弹性的,很大,至少在肃临的视力范围内是看不到边际的。
肃临伸手去戳那个膜,弹性还是有的,可以压出去一个手掌的印,但随着肃临的手收回来,那层膜又恢复如初。肃临拔出背在自己身后的隐峰,用剑去刺这个膜,完全没有刺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肃临感觉这层膜好像就是困住自己的一张网。
塔塔城,治安督办的监狱并不是异族的主监狱,只是临时审查的犯人关押的地方。只不过,由越并不是关在临时的监狱里。
治安督办位于塔塔城的东南方,这个地方占地面积不大,而且从外面看也很低调,三进大院子,中间那个院子就是关押临时审查犯人的地方,而由越,是被关在了这个院子的地下,那个特殊牢房里。
治安督办的特殊牢房一直是这里最隐秘的地方,因为常年来,几乎没有人被关在这里,至少是工作在这里的好多员工都不知道那个牢房里关过谁。钮大亲自带着由越来到那间高耸的,有着一个很小的天窗的牢房。
“阿斯仁,因为你的身份特殊,而且,我非常清楚我的大表哥是个什么人,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梦武堂二先生山屿是我的大表哥。他那么在意你,要是来我这里劫狱,我可是受不了的。所以,你也算是有幸可以体验一下我们治安督办的特殊牢房,对了,这里是有名字的,叫天地牢!”钮大一边给由越锁门一边跟他念叨着。
由越站在牢房里抬头看着那个高耸的顶,这,这是牢房?这就是一个井吧!
“阿斯仁,你在这里踏实住着,里面小隔间有卫生间,方便,吃喝的每天都有会专门送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牢房里有纸有笔,可以写下来随着每天送饭带出去,别的话,我也没什么交代了。放心,你的事儿,我肯定公平公正的办理!”钮大说完,对由越眨了眨眼睛,好像是一副“你懂的”的意思。
直到钮大走了以后,由越都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呢?在这个异族的都城,遇到一桩谋杀案,莫名其妙的被当成了杀人犯,由越其实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人在针对自己吗?可谁会那样做?针对自己对谁会有好处?更重要的是,又有谁会在异族知道自己要来塔塔城?这一切,由越都没有想明白。
在这个天地牢的第一天晚上,送吃喝的来了,由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钮大说自己如果需要什么就写字条而不是直接告诉送饭的人,因为,送饭的,是两只猴子,它们,不是人。
这两只猴子很灵活,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好像已经十分熟练和习惯送饭这个工作,由越尝试着跟这两只猴子交流,那只个头高一点的猴子瞪着大眼睛看着由越,眨了眨,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完全没有理会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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