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古怀仁（一）（2/2）

他的手中摆弄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银针，当他把目光再次投向那个方向正狼吞虎咽的女人时，井内的那个神秘物事似乎已经吞吃掉了整双筷子，再度发出光芒，照亮整个密室。

女人打了个嗝，低下头慌张地看了矮小的男人一眼，捂住满是伤痕的脸痛苦地哀鸣起来。

古怀仁仰着头，欣赏着女人裸露着的消瘦大腿上的那个手腕大小的深洞。

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老人斑蔓延至下巴，三颗令人作呕的黑痦子像个神秘的阵法似的围绕住他的喉结。他缓缓踱步，指甲与银针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女人深吸一口气，充满恐惧地哀求道

；“不要再过来了，不要......”

看着越发走近的丑陋老侏儒，女人想用尽全力推开他，却发现全身已然酥麻了。

每次都是这样，她绝望地想着。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侏儒用银针从她的大腿处，把她的精血送到那口井内；再把那口井内的怪物身上的一些脓汁转移到她的身上。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在丰盛的饭菜里下了药，可她即使知道也抵挡不了，三天一顿饭，无尽的黑暗。

她实在是太饿，太害怕，太过于绝望了。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古怀仁再一次取了她的血，缓缓从银针上弹入那口井内。

井口发出剧烈的颤抖和剧烈的响声，掩盖了女子无力且无助的啜泣声。

一种鱼鳞状的金色甲片从不知有多深的地底迅速攀爬上来，携带着璀璨的金光，霎时间将整个石钟乳密室照耀得如同白昼。

晶莹剔透的石笋内产生无数次的反射，仿佛北周境内绮丽玄妙的极光天象，金碧辉煌，犹如置身金仙观内，令人痴迷而沉醉。

一盅青年女子的精血被那一片金光吞没。

它们凝聚成一团，状似一只身披金鳞的奇兽，就那么重重地掉回井底深处，发出重重的响声。

灯光逐渐暗淡下来。原本干涸的枯井，此时里面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甘泉从井底往上升起，直至古怀仁伸手可触的面前。

这满井的甘泉里，含有井底那只玄妙异物的某种脓汁。

侏儒老者在取水前颇为怜惜地看了一眼那边灰暗的女人，她已经一动不动，只有一双血目朝着这边看来。

古怀仁抬头看向另外一侧，深井左上方的石壁上，有一幅长长悬挂的画像。

那是一个站在田埂边的少年，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剑眉星目。

可惜是个脑子没发育的傻子，嘴角边流着涎水，手中捏着一条长得令人发憷的蚯蚓往嘴里送。

他看着近乎一个甲子之前的自己，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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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怀仁并非南浒人，他来自南海雄关岛的一个富庶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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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州大商客们，于夏至时分，从南州的夏至港口乘坐大福船出海，一路向南。在故乡湖中的荷花绽放至最艳丽的时候，他们抵达南海万岛海域。

万岛海域遍布乡县大小的小岛，与东海群岛之巨截然不同。

有些商客会在这一片至少操着十几种语言的海岛上进购奇花异草，留下富庶东州的丝绸织物以及金块珠砾，并且在家乡第一场秋雨落下前赶回东州关。

而继续往南开进的商旅，则在经过这一片不算广阔的海域后，进入一片偌大的危险海域。

百里无岸，千里无云。气候变化极其之快，时常有滔天巨浪来袭，甚至不乏海啸爆发，海火喷发。

这里的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大福船上的精密罗盘至少有三百日是彻底报废失效的。

这些剩下的探险者，往往是为了在更南边的古井海沟捕杀肉质肥美的幼鲸铤而走险。

如果他们运气足够好，能够在秋分时节成功叉上几条稀罕的幼鲸，并且能在海沟不远处的古南海滩上歇息些许时间。

这里有着少数南林人部落，从古至今一直在此地生息。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能够带着战利品在年节前回到家乡。

用海盐密封的优质鲸肉可以一路上贡至大梁皇城的御膳房，作为瑞雪兆丰年时节宇文皇室家宴的大菜佳肴之一。

若是不止步于此，继续往南边航行，那么隐藏在商旅之中，那些寥寥无几的向南者，则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为了去见识见识那座海外名岛，百年以来的那个武道传奇所在之地。

雄关岛的鼎鼎大名，早已超越了在它更南边那片炎热大陆上艰难生存的真正南林国度。

这一切都是因其半仙岛主连白鹿的赫赫威名，传说中以武证道的海外十二重楼大修士，早已在这百年之间将英名传遍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