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再见不如不见（1/2）

目瞪口呆，既而泪如泉涌。

刚刚冲出六道轮回井的张元伸出一只手去，似想要摸一摸那虚幻的脸庞，但大手径直穿进了魂灵的身体，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他手一软，颓然就要垂落下去，魂灵却也伸出两只小手，想要捧住他的大手一般，于是他便又挺直手臂，就让她那么痴痴地虚捧着。

“对不起……”张元低着头，目光里有无尽的悔恨，最后，终于喃喃地说了三个字。

魂灵便是林萌，那个被五大帝君的攻击所波及，自此下落不明的林萌，他的萌萌！

她终究还是死了——也是，五大帝君是何等厉害？而那时，她又是奋不顾身扑过来，想要靠自己为他挡下那必死的一击。她身后可没有八驼神丐，能在危急关头把她一把拎开！

但那时他在做什么呢？他并没有在她身边，而是想要守护着风倾云、洛含柳……

是的，当时的他，就是为了救下风倾云，为了帮助洛含柳，而不是为了萌萌。他从不会不承认这一点：当她为他义无反顾地迎接死亡的时候，他的心里当时并没有想着她！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愧疚，才会任由无尽的悔恨吞噬他的心魂！

所以，他才会独闯三千魔域，投入血魔池，闯荡死域，只为了遵循冥冥中那道联系。

今天，他终于又见到她了，再见，却不如不见：他的萌萌，她真的，已经，死了！

林萌的魂灵也无声地哭着。她没有眼泪，但那委屈的眼神，紧抿的嘴唇，无不昭显着她无尽的伤怀——不，不是伤怀，而是深深的怜惜：从罗刹女和冥幽公主那儿，她自然知道阿元哥为了找她，受了怎样的磨难；她也知道，死域的这一点点磨难，肯定远不是阿元哥遭遇的全部——不信，你看他那深不可测的修为，难道不是一次次磨难给逼出来的吗？

她缓缓抬起头，轻轻地摸向那硬朗的脸庞，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怎么也摸不到那熟悉的脸庞上，不由紧紧地撇起了嘴角，深深地悲痛着，缓缓弯下了腰肢……

六道轮回井旁，一众鬼族高手都静静地站着，望向半空中的一人一鬼，都没有说话。

七情修罗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有一丝丝的自嘲。她与罗刹女为张元“争风吃醋”，自然只是两族争斗延续下来的小女儿心思，但也未尝不在心底有那么一丝丝想法。

原本以为以自己的姿色，就算罗刹女在克制住先天残缺之毒的时候，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她却不会有多忌惮，怎么也能把张元留在修罗族当个“驸马”，不会太困难。

但看看半空中相拥的一人一鬼，就连她这个并不怎么了解他们故事的“外人”，也毫不怀疑，任何人都不想插进他们中间去，不管是她，还是罗刹女，甚至冥幽公主，都不可能！

罗刹女则怔怔地看着，泪流满面。她倒不是为自己而伤心，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原来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这样，绝不是爱情，任凭他是谁，我都只想要这样的爱情！”

“原来人类世界，是样的美好。原来她和我所说的爱情，就是这样的不渝！”

冥幽公主也在喃喃自语，眸子里渐渐有着坚定的光彩：“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我一定要求她，带着我去人类世界，我要亲眼看一看那无尽的光彩！”

许久，雷海中那一人一鬼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冥幽帝君却轻轻拍了拍手：“小萌萌，好了，先下来吧。咱们有太多的事情，也许，你们现在也不是最适合相对泪流的时候！”

林萌微微缩了缩，仿佛有些害羞。但张元坚定地伸着手，她也高兴地把自己的小手搭在那只温厚的大手上。虽然两人不能真正牵着手，只能这么虚虚地握着，但她也很满足。

一直走到冥幽帝宫那宽阔的大殿里，她就这么任凭他默默地“牵”着手。

宾主相见，相互作了介绍。张元也才有时间，听着林萌这段日子以来的遭遇：被五大帝君的攻击余波所击中，当场就肉身全毁，只有一个元神不灭，飘飘荡荡地进入三千魔域、来到血魔池、到了死域，然后被冥幽公主留在宫中，成为她唯一能倾诉心事的对象。

那“太乙化生阴灵添阳大阵”等三座高阶阵法，便是她教给冥幽公主的。

“原来是这样，本帝还以为，你小子打听这座阵法，是对我女儿有什么意思呢！”冥幽帝君哈哈大笑，看看女儿，却又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叹：“看来，我女儿相比小萌萌，还是差一点竞争力啊，能让你这么优秀的小子不顾生死寻找，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缘份啊！”

张元也把自己这段日子的寻找，给萌萌大概讲了讲，当然，当着鬼族众人，他没有说天外中控城的事情，毕竟那太过匪夷所思。而且他还没弄清楚，死域对神魔大陆是什么态度。

冥幽公主俏脸微红，横了父亲一眼，又没来由地低下头，似乎眼眶也有些红了。

至于罗刹女和七情公主，她们只能坐在一旁，默默流泪，连插一句话的勇气也没有。

林萌反手“握”着张元的大手，抿嘴一笑，那笑容很满足，却又有些怆然。

“对了，张公子，今天轮回井里的异常，我们都看见了，不知道……”鬼后微笔着道。

这话问着有些不怎么礼貌，冥幽帝君虽然很想问，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鬼后便知道该自己出场了。至少，当初林萌刚来死域的时候，就是她去接引的，多少有些情份。

“正好俺也有不少疑惑，要请教帝君和鬼后两位大人，不如，俺们都开诚布公如何？”张元微笑道：“六道轮回井里，的确有些异常。小子当初被它吸进去以后，却发现，六道轮回井主轮回，里面的轮回之意应该是十分浓郁的。但不知为何，俺却看到轮回之意十分稀薄。想来是因为纪元之劫将至，天人共衰，就连六道轮回井，也已到了不破则不立的地步！”

冥幽帝君点点头：“本帝也正为此事忧心。张公子也许不知道，这次轮回井喷发，我们所得之物已远远比不上以前。而死域里的死灵之气，是不进则退的，而且这减弱的速度极为惊人，本帝担心，如果照此下去，恐怕不到千年，我们这一帮鬼族强者，全都会修为倒退，甚至退到只有长生境、死玄境，直至化凡境的水平！”

他嘴角扯了扯：“本帝倒不是舍不下这身修为。但我鬼族强者一旦不能维持修为，则这百万原生鬼魂，可能就要死得一干二净！唉，到时候，就连死域，恐怕都不复存在了！”

修罗王和罗刹王相互望望，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深深的惊讶与无奈。

“帝君大人，俺想请教，萌萌她，她为何来到了死域？”张元想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不是说，神魔大陆与死域是相互隔绝的，神魔大陆的灵魂，无法到达死域吗？”

“因为，小萌萌，她本就不是神魔大陆的灵魂啊！”冥幽帝君微笑着，语出惊人！

张元诧异地看着林萌，却发现她也瞪圆眼睛，咬着手指，一脸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