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开元永昌中（1/1）

“属下等参见闯王！”“末将等参见闯王！”进了城之后，李自成想了想，觉得先去楚王府影响不太好，毕竟他李自成一直是以跟部下同甘共苦的面貌示人，若是急着去楚王府，好像有一种迫不及待享受一番的姿态，这跟他现在的威仪不符。并且在路上，李自成和牛金星谋划之后，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武昌府称帝，这个时候就更需要做出一些姿态来收买人心。所以李自成最后决定，大家一起去王奎聚的巡抚衙门议事。此刻的巡抚衙门，已经被刘宗敏派人上上下下整修了一番，入城之后，跟长沙一样，他们也进行了残酷的巷战，尤其是王奎聚和袁继咸二人，虽然城门失守，他们还是领着残兵在街道上继续抵抗，闯军一直攻击到巡抚衙门，王奎聚准备放一把火，跟巡抚衙门玉石俱焚，要不是刘宗敏麾下的兵将作战勇猛，攻击迅速，抢在王奎聚防火烧了府衙之前打了进去，李自成今天就看不见这么完整的巡抚衙门了。

进去之后，李自成当仁不让坐在了主座上，文武官员站立在下首两侧，高喊着参见闯王，李自成很享受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俯视众生的快感，要知道，站在下面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叱咤风云，麾下兵将万千的大将，或者是在闯军内部呼风唤雨，人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谋士文臣，这帮人现在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自己不就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人？李自成抬了抬手，对众人示意免礼。众人这才直起身体，等着李自成发话。有亲卫给李自成上了茶水，李自成揭开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这一次攻击湖广，大家都辛苦了，本王代表全体闯军将士和大顺治下百姓多谢诸位了。”众人一起抱拳回礼道：“不敢。”李自成又道：“这一次作战，各级将官都有战功，比如刘宗敏将军、李过将军、高一功将军等都是居功至伟，本王会论功行赏，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刘宗敏和李过对视一眼，刘宗敏上前一步道：“末将不才，这功劳哪里是末将的，都是闯王运筹帷幄，将士们用命才有的这番成绩，末将哪里敢贪功。”“唔。”李自成点了点头，对刘宗敏的态度比较满意，这家伙自从上次被自己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好像真的收敛了不少，态度也改观了很多，没有居功自傲的毛病了，现在看来还颇为谦虚，不错，看来他官职的事情不用取消了，可以颁发下去，自己本来还想再观察观察，现在看来不需要了。今天在巡抚衙门的会议是李自成早就已经跟牛金星谋划好的，或者说牛金星是托儿，李自成要唱主角。李自成装模作样的口头表彰了一些有功将领，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牛金星看了看李自成，发现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牛金星会意，知道是李自成在给他发信号了，便往前站了一步，忽然说道：“闯王，湖广既然已经全境占领，学生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自成故作惊讶道：“哦？军师有什么事情，但讲无妨，我闯军从建立之初就没有不让人说话的时候。”牛金星拱手道：“是这样，既然我们已经打下了武昌府，听刘宗敏将军说袁宗第也平定了黄州，那么目前咱们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张到西北、四川、湖广三地，学生以为，问鼎天下的时机已经成熟，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大顺的国号，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是否应该弃用闯军的称号，统一称为大顺军。”牛金星话音刚落，李过便上前道：“军师，这恐怕不妥当吧，毕竟闯王的称号还在，叫闯军也是大家的习惯，咱们现在坐拥一百多万军队，这么多兵马在这里，全军上下也都叫顺口了，老百姓也认闯字大旗，贸然改了，恐怕会引起混乱吧。”牛金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所谓抛砖引玉就是这样了，牛金星故意说出要改掉闯军的称号的意见，他知道这群将领当中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只要有人接话了，就可以引出接下来的话题了。

牛金星对李自成道：“闯王，这就是学生要说的第二个话题了，学生知道，统一叫大顺军短时间内肯定会有人不适应，可是闯王，现在咱们有一百五十万军队，几乎打下了大明一半的江山，拥有这么多土地人口，咱们应该朝着一个正规的政权过渡了，大顺就是咱们的政权，而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更加合法的地位，闯王，学生跪请闯王就在武昌府举行登基大典，即大顺朝皇帝，位向全天下颁布法令，明令法典、组建朝廷、分封将官，这样才能正朝纲，明法纪，以大顺对大明，一争天下。”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所有人都傻了，没想到牛金星居然提出了劝进的话来，众人知道迟早是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才刚打下武昌，难道闯王就要急着登基吗？若是李岩在，肯定会反对李自成的想法，早在成都的时候，李岩就曾经跟李自成提过，要想成大事，效仿朱元璋没错，不过不仅仅是要效仿他的战场谋略，更是要效仿他的大政方针，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刘伯温提出的三个策略，而三策当中最最重要的，李岩当时认为就是缓称王这一条，李岩当时对李自成说从天下整体局势来看，虽然闯军势如破竹，但是在很多人的心中，特别是南北直隶和东南东北地区，这里的民众依然认为他们是西北流贼，而且大明朝的经济根基人口根基并不在西北西南，恰恰是在国土的东半边，闯军即便拿下了这个西半边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况且云南贵州两广这些地方还都在朝廷的手里，不称王，他们就还能跟建虏、刘毅等人平分秋色，朝廷的注意力会分散，一旦称王，恐怕即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引起其他势力的关注并不是好事，不管是建虏还是刘毅还是朝廷，最终都是敌人，枪打出头鸟，低调发展才是王道。

可是李岩的这番话，李自成当时并没有听进去，当时听不进去，现在就更不可能听进去。牛金星虽然是闯军的军师，若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其实李岩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作为李岩的对头，对手说的话即便是正确的也要反对，这就是牛金星能在闯军内部一步步站稳脚跟，最终走上军师之位的不二法门。牛金星不仅不劝阻李自成，反而一个劲的鼓动他称帝，李自成这才下定了决心，要在武昌跟牛金星来一出双簧。李自成听完牛金星的话，惺惺作态道：“这，军师，是不是快了点，恐怕不太好吧。”牛金星提高声音道：“不，学生以为现在正是时候，闯王继承天命乃是众望所归，既然已经有了大顺的国号，那么闯王登基乃是顺理成章，再说句直白的话，下面万千将士跟着闯王是为了什么，不也是推翻朝廷，封侯拜相，闯王登基，才能稳固人心，大家才更有盼头，有了大顺朝的法理，别人就再也不能称我们是流贼，我们不仅不是流贼，而是比红巾军，比当年的大明更加强大的存在。”

李自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牛金星一番话说的他都激动万分，仿佛自己已经名垂青史，百年之后的史书上将会给自己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自己将是顺太祖。“这，让本王再想想，再想想。”李自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座位上离开，来回踱步，似乎是拿不定注意。下方众人死死盯着李自成，说实在话，他们也知道，李自成一旦登基，肯定要封赏有功之臣，下面站着的这些人之中，少不得要出个首辅、次辅、大元帅、大将军之类的人物，谁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有的人甚至内心已经在悄悄盘算自己应该能封个什么样的官了。牛金星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扑通一声跪地磕头道：“学生恳请闯王登基为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牛金星身后的宋献策反应最快，牛金星刚喊完万岁，他紧跟着就跪倒，山呼万岁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在场所有人都扑通一声跪下，山呼万岁，劝李自成即刻登基。李自成仰天长叹一声，听着不绝于耳的万岁声，说道：“既然大家一致推选，众望所归，本王要是再推辞，就显得矫揉造作了，也罢也罢，本王就顺了大家的意思，就在这武昌府登基为帝，也希望咱们大顺朝能永远昌盛，本王看就将这帝号定为永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