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奇耻大辱下（1/1）

“我要宰了他们！本王要宰了他们！要把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都给我出城追，集合所有骑兵，追上去，宰了他们！啊！啊！啊！”闯王府内，如同一头发疯的雄狮般的李自成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朝着所有他能看到的地方劈砍，他的面前全是被劈断的桌椅板凳，李自成万万想不到邢夫人竟然敢带兵冲击闯王府，而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邢夫人真的在外面有人了，有人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个奸夫竟然是高杰。一瞬间，李自成怒急攻心，在军营里听到这个消息就一头栽倒，口喷鲜血，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这两个人竟然搞在一起背叛了他，而且所带来的恶劣影响远远不止于此。从实物上来说，他们冲进闯王府，抢劫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会票，那可都是李自成好不容易弄来的家当，被这对狗男女说拿就拿了，而且一夜的混战，好多城内的闯军士兵都没搞清楚情况，毕竟都是自己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人稀里糊涂的就被当街杀死，当然李自成的老营兵也不是废物，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反应也非常快，对高杰等人进行了拦截，只是高杰的武力太厉害，麾下一帮死士也是奋勇冲杀，终究北门还是被夺了下来，高杰带着剩下的人马连夜夺门而走。苦于闯军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极差，很多部队都没有被组织起来进行拦截，从头打到尾基本上都是老营兵在支撑场面。

李自成是在闯王府被攻击之后才从侍卫的口中得知消息，谁都想不到邢夫人竟然来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让小六子驾驶马车往城南而去，吸引了盯梢老营兵的注意力，等这些老营兵发现不对劲冲上去拦截小六子的时候，邢夫人已经去高明那里搬救兵了，小六子自然被带到了李自成的面前，正当李自成准备好好审问的时候，忽然城内杀声震天，李过正要派人去搜集信息，就有闯王府的侍卫满身是血跌跌撞撞来报信，李自成这才搞清楚了情况。他急忙调兵遣将想要控制事态，只是高杰他们是有预谋的动手，李自成两眼一抹黑，对方的行动速度又快，就是直取北门，李自成根本来不及封堵，他们就已经出了城了。为了在城内制造更大的混乱，高明还非常聪明的将所部的猛火油全部拿了出来，反正所到之处都撒上一点，不管是大街上还是房屋顶，泼洒完毕之后就立刻点火，搞得城内是火光四起，民众和兵丁夹杂在一起抱头逃窜，更加剧了混乱的局面。

到了早上，天亮了，李自成和众人才搞清楚状况，也不怪李自成怒不可遏了，除了这些能看得见的损失，最让人接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还卷走了自己的财物，自己是堂堂闯王，麾下马上就有百万大军了，闯军从一开始的弱小发展到现在的强大，李自成吃了多少苦，跌倒又不断的爬起来，光是这个过程李自成就重复了许多遍，现在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自己麾下的军队也能跟朝廷分庭抗礼了，秦良玉算什么，沐天波算什么，孙传庭又算什么，就连朝廷重金打造的天雄军也全军覆没了，天下还有什么人能阻止李自成的脚步，甚至再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军队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剑指京师也不是梦想，到时候会怎么样，李自成就会登基成为皇帝，就跟当年的朱元璋一样，这是李自成现在的野望。但是这个神话一夜之间被打破了，被自己的妻子和心腹干将给打破了。其实李自成并没有真的想打高杰一百军棍，当日只不过是要在军队和将领面前立威，后面他也想拖上几日，然后找个台阶什么的就把高杰给放了算了，毕竟是自己的爱将，弄狠了肯定不好，可是谁能想到高杰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以后大家会怎么看李自成，闯军的百万将士会怎么看李自成，那么多将领会怎么看自己的闯王，天下人又会如何对自己进行耻笑。一想到这里，李自成简直要发狂，他一定要将这对狗男女和麾下的兵丁全部杀死，五马分尸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现在比较被动的是，老营兵中最精锐的骑兵反而不在成都府，而是驻扎在嘉定州和重庆府交界的内江，这里基本上是整个四川布政使司的中心位置，李自成将五千骑兵放在这里，起到的是机动兵力的作用，这五千兵马退可以守成都，进可以攻云南，因为是骑兵，走官道的话能很快赶到四川各处，所以内江这个位置非常便于防守。如今成都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李自成身边竟然没有骑兵可用，他只能先派遣三千老营兵追上去，另外放出塘马，通知内江的骑兵分出一千人绕道前往保宁府堵截。根据李自成的判断，既然他们选择从北门突围，那么肯定是想回到陕西，陕西已经被闯军破坏成了一片白地，说是千里无人烟也不为过，他们进了陕西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能拦得住，李自成给他们算过了，放在高杰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不然自立为王自己干，要不然就是投降朝廷。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高杰投降朝廷的可能性极大，因为昨夜一场混战，高杰麾下也损失了不少人，随着他突围的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就这么点兵力想要自立为王还嫩了点，很容易被其他势力吞并，官兵也不会放过他，大的打不动，小的官兵可就要咬上一口了，所以高杰直接投奔朝廷是最佳选择。可是一旦他这么干了，对李自成就是二次打击，手下的得力干将带着闯王的老婆投奔了朝廷，简直是千古奇谭。

李自成发狂归发狂，但是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不断派出士兵去追击，大家都是两条腿，高杰手下人也知道，既然跟着高杰干了，就不可能有回头路，这些人当中一开始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被高明强迫的，可是从他们突出北门的那一刻开始，不管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这些人都只能跟着高杰一条道走到黑，谁都知道闯王的性格，他们回去就是个死，而且会死的非常惨。七日之后，高杰所部经过七天的强行军，以日行百里的速度直逼剑门关，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往往能爆发出巨大的潜能，从成都府出发到剑门关，光是直线距离就有五百里，要是按照道路条件来算的话，七八百里也差不多，可是他们竟然七天就逼近了剑门关，将追兵远远甩在了后面，不仅是从成都府出发的士兵没有追上他们，从内江出发的骑兵也没有追上他们，李自成派出去的塘马一来一回通知还需要时间，而且他们也不知道高杰会走哪条路，当然很难追得上。

“喂，城上的人听着，开门。”剑门关城下，几名士兵前往城门处叫门，剑门关的守卫很薄弱，因为闯军主要应对朝廷的方向在南边和东边，对于北边跟陕西接壤的地方反而没有放置多少兵力。城头上几个懒散的士兵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高杰将军部下，高将军就在阵中，还不快快开门。”说完，一个士兵嗖的一声射上去一支箭，上面挂着高杰的令牌，守城的士兵不敢怠慢，立刻将令牌给了带队的军官，这些人当然知道高杰的名号，现在消息还没有传递过来，他们不知道成都发生了什么，见高杰来到城下，军官差点吓尿了，这可是闯王心腹，得罪了高杰可没好果子吃。军官立即下令开门，自己跑下去迎接，“高将军，高将军，小的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高杰没工夫搭理这种小军官，他努力保持镇定，“行了，起来吧，本将军有军务在身，就不在关口耽搁了，我们要立刻向北。”军官不敢多嘴，只能点头称是，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高杰也是大将，怎么执行任务就带了一千多人，而且这一千多人风尘仆仆，很多人身上全是血污，怎么看都是才从战场上下来的，可是四川已经被闯军占领，他们从成都府方向来怎么会有战斗，可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杰离去。两个时辰之后，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降落在剑门关，一个士兵拆开了信鸽腿上绑着的信件交给军官，上面用红色丝带绑着，显然是紧急信件，军官只看了一眼，脸色忽然一下变得煞白，上面分明写着，“高杰叛逃，麾下全是叛军，要求过往的所有关卡见到高杰必须进行拦截，决不能放他们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