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不白之冤上（1/1）

“乡亲们，乡亲们，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义军，这次的事件是义军当中的一部分害群之马干出来的，并不代表着整个义军都是坏人，这些天我也了解了很多大家的冤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情况如实反映给闯王，尽量让你们的损失降到最低。”成都南郊，这里是平民的居住区，成都府在明代的规划也是井井有条，基本上哪个位置住什么人都有规定，像是蜀王府和府衙周围都是成都城内的达官贵人，平民基本上就居住在各个城门附近。此刻，在城南平民聚集区，一个文士正站在一辆牛车上，对着下面围观的群众说着什么。百姓们看起来都是义愤填膺，好像在对这个中年文士哭诉着什么，仔细听就能发现，这些百姓在向中年文士反应自己家庭在兵乱之中的损失，有的财产被抢走，有的家里的粮食被连锅端，还有很多人家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女性被掠去军营，到现在杳无音讯的。

站在牛车上的人正是李岩，当日李岩劝谏李自成不成，可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决定深入到百姓当中，详细调查一下百姓在兵乱之中究竟受到了多大损失，将整个成都府的情况摸清楚，然后再拿着详细的数据跟李自成反映情况，不仅仅是李岩一个人在做这件事情，他还让自己的随从和书童等人分头到城内各处打探情况，收集数据。李岩孤身一人来到了城南了解情况，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触目惊心，兵乱的时候李岩倒是见过了老营兵和正兵当街强抢民女，甚至杀人放火，原先还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将怒火发泄在了富户的身上，可是来到平民区，李岩才发现，农民军士兵在这里做的事情更是过分，小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深受其害。一个看起来上了岁数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对李岩道：“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闯军的大官吧，你可得给咱们老百姓做主啊，这些天杀的，老汉不过是成都府内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家无余财，可是那些贼兵一来就对着老汉一阵拳打脚踢，逼着我们交钱，没银子交出来，换来的是更加过分的毒打，我的儿子被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家里卧床，可怜我那没过门的儿媳妇，就住在我家东边不远的地方，她自己被绑架到军营到现在没回来不说，我那未来的亲家更是被贼兵一刀给杀死了啊，到现在都没人收尸，尸体还停在家里。”说完，老汉用一个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他说完了，又有更多的人对李岩诉说着自己的不幸，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应该是闯军当中的好官，四川已经被闯军占领，朝廷的官员或死或逃，其实百姓们对明廷也没有太多好感，不管是闯军还是明廷，只要有人为他们做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行，既然李岩来到人群中主动询问，朴实的百姓们便将他当成了闯军中的好官，自然要跟他反映。

李岩跳上牛车，不住的说着安慰大家的话，还说一定要将这些事情全部如实反映上去，帮助大家解决困难，为死难的民众讨回一个公道。李岩的话引起了周边群众热烈的掌声，众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有救了。不过李岩却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正有数只眼睛盯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闯王，闯王，属下有事情禀报。”蜀王府内，李自成刚刚结束了和宋献策等人的谈话，宋献策他们提出的事情让李自成怦然心动，可是最后说的这几句话让李自成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十八子，十八子就是李，可是这个李是不是李自成的李就不得而知了，那么天下还有哪个姓李的人能跟自己一争雌雄呢？还是说这个姓李的人就出在闯军内部，那么闯军内部有什么人胆敢挑战自己？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诸葛武侯所说的这个李就是他李自成。李自成有些心神不宁，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就在此时，一名亲卫的禀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维，李自成有些不耐烦，本想将亲卫打发走，可是想想还是让他说完吧。“讲！”李自成打开门，面对着亲卫道。

门口的亲卫立即抱拳道：“闯王命令属下等在城内维持秩序，安抚民众，我们有几个兄弟巡视到城南的时候发现有人员聚集，正准备驱散人群，发现人群之中围着的竟然是李岩军师，李岩军师正在向民众打听在兵乱中的损失情况，兄弟们听到好像什么，他要为民众做主出头，过一会就要来找闯王反映什么的。兄弟们本来想驱散人群，可是毕竟那是李军师，所以属下特来请命，要不要允许百姓聚集？”亲卫只是实话实说，确实，李自成进城之后便安排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老营兵入城维持秩序，将参与城内作乱的士兵全部带出城外，李自成的亲卫们也分成数队，在全城巡逻，这边是其中一队人马的队正。

李自成现在听到李岩的名字就头大，搞不好他又要来说教一番，甚是烦人，可是他毕竟是自己招进军中的，如果处理他不是也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李自成刚想让亲卫下去，不要用这些屁事来烦他，忽然脑中电光火石，“等等，李岩？李岩？李岩不也是姓李吗？难道说十八子说的是李岩？这家伙现在在干什么，他在帮民众讨回公道，讨回什么公道？就算闯军士兵做出了出格的行为，可他们都是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家伙，放纵一下不也正常，真要是处理人，处理个刘宗敏就行了，其他人有什么责任，他李岩要干什么，这样大张旗鼓的搞，是在邀买人心吗？若是他真的帮民众讨回了公道，是不是会受到万民敬仰，难道他李岩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一个人的思维往往就会走进误区，特别是当宋献策给李自成植入了一个新概念的情况下，李自成的疑心病就又犯了，他完全不能想象，如果闯军失去了自己这个闯王，失去了自己的领导会是个什么样子，难道真要指望秀才领兵吗？李岩虽然跟自己不能比，可是这家伙足智多谋，嘴皮子利索，他要是真的这么扇呼，不会真的将民众都煽动起来吧？越是想到这里，李自成就越担心，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李岩明明是在给闯军减小负面影响，可是在李自成看来，李岩这是要抢班夺权，利用老百姓威胁自己，抢下自己的权力。是了，一定是这样，李岩这个混蛋，自己不去管他，他还要往自己的刀尖上撞，不管宋献策说的这个十八子是谁，总之李岩也姓李，而且在军队中的威望非常高，又不跟他李自成一条心，那这个家伙不就是个潜在的对手，自己必须要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现在控制住李岩，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他立刻吩咐亲卫道：“你们发现了为什么不制止？李岩又怎么样，闯军的最高领导者是本王，只要是本王发布的命令，你们必须百分百遵守，现在立刻驱散民众，并且将李岩给本王带回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士兵领命去了，李自成咬紧了牙关，这一次一定要把李岩收拾了，不管怎么样，先关起来再说。李自成已经对李岩动了杀心，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了李岩，否则在军中会非常被动，自己要先找个借口把李岩关起来，然后想办法让李岩自己开口承认罪行，这样李自成才名正言顺。李岩在军中的威望高，李自成贸然动手的话，有损自己闯王的名声。

“队正，咱们现在怎么办？”李自成的亲卫们没想到，人群之中的数只眼睛其实包含了两股势力，一个在明处，自然是李自成安排来巡逻的亲卫，而另一支让人想不到的势力竟然是青弋军的情报部队。自从辽东大战结束，中军都督府提出新的未来规划之后，情报军也顺应实事，加强了对大明各地的监控，原先他们的重点一直都放在明廷和皇太极这边，可是李自成也已经成长为一股巨力，所以在刘毅的授意和刘金的安排下，情报军也开始向大明的西部渗透，西北方向原先已经有一些人马活动，刘金便派出更多的人手，先期进入几个布政使司的府治进行布点，成都放了一个点，武昌和汉阳放了一个点，下一步准备在昆明也放一个点，不过昆明的点还没布置，闯军就闪电攻占了成都府，成都府内的一个情报军小队自然是陷入了敌占区，不过他们都是专业的情报人员，即便是在兵乱中，也没有暴露，保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