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元气大伤（1/1）

轰隆轰隆，位于宣府镇西北角的察哈尔右翼前旗，海量的骑兵正在纵横驰骋，他们旗帜鲜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若是仔细看他们的打扮，就会发现这些骑兵身上都是鼓鼓囊囊的，就连挂在马上的马袋好像也是塞满了东西，这支骑兵正是土谢图麾下科尔沁骑兵。当日经过豪格的分配之后，满蒙联军各部便按照事先划定的区域进行劫掠，蒙古军在山西自然是抢了个盆满钵满，并且还掳掠了大量的人口，土谢图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他们从来没有抢劫的这么舒爽，没有任何阻拦，也没有讨厌的明国新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他们的军队在山西大地上左冲右突，想抢掠哪里就抢掠哪里，除了太原这样的坚城他们绕过去以外，周围的镇子村子全部遭了殃，在豪格规定的时间内，他们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抢到了尽可能多的财帛人口，然后陆续从破关的地方出关。

而鳌拜更是夸张，说是抢掠河南西部，可鳌拜仗着自己兵马精锐，直接一鼓作气冲到了洛阳城下，整个河南都在巴牙喇的铁蹄下瑟瑟发抖，河南的卫所兵比山西陕西的卫所兵还要不堪，洛阳参将陈永福倒是敢于领兵跟鳌拜一战，可是回头看看洛阳城内那些老弱病残的守军，可战之兵就自己麾下一些家丁和少量的正规军，区区数千人马，出城就是被歼灭的下场，陈永福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看着鳌拜的大军在河南肆虐，待他们心满意足后，自行撤兵离去。

而更加疯狂的既不是土谢图，也不是鳌拜，恰恰是豪格自己，西安府一地根本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黄河边又有潼关重镇，潼关尚有付永的近万守军，虽然野战能力不强，但是守城绰绰有余，潼关本来就是坚城，易守难攻，宁完我也知道打潼关是折本的买卖，所以豪格的大军在西安府周边潇洒了一番之后便直接绕过潼关和西安城，继续南下，将汉中府给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豪格依然不满足，竟然存了南下四川的心思。四川豪格可是知道，自古以来就是天府之国，而且因为地形特殊的缘故，四川就像是一个聚宝盆，看起来地势复杂，跟外界有些隔绝，但是内部非常富饶，有巨额的财富，豪格的兵马打的这么顺利，就想直接南下打进四川，四川布政使司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惊慌失措，八百里加急一天要发出去十几封。十分幸运的是，四川境内有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兵马，前次流贼势大的时候也是这支兵马力挽狂澜，拯救四川于危难之中，这正是四川女将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花甲之年的老太君接到八百里加急，从麾下三万石柱兵中抽调白杆兵精锐，组建山地军团，这些士兵在山林中来去如风，五千先锋军日行百里，向四川北部边境急进。

豪格麾下汉兵收到了风声，立刻前去禀报，白杆兵在清军当中威名远播。当年浑河之战，秦家数员战将带领数千白杆兵在浑河边与八旗军血战，创造了明军步兵对阵后金骑兵以步制骑的经典战例，虽然最后因为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但是此战的交换比对于后金军来说非常难看，自此以后，白杆兵是在八旗军中树立了威名，这次豪格想南下四川，可是听到白杆兵北上的消息之后便打了退堂鼓，倒不是说豪格没有信心跟白杆兵一战，他们连天雄军都能灭了，白杆兵现在自然也不在话下，可是毕竟白杆兵难缠，豪格的人是来抢掠发财的，不是来玩命的，有了这个出发点，将士们的参战心理有很大的改变，豪格想了想，便下令全军掠过四川，向湖广西北部进军，事后来看，这一决定无比英明，西北各地连年战乱，很多地方都被打成了赤地千里。可是湖广不一样，除了张献忠之乱对其造成了不良影响之外，基本盘还在。

豪格的大军进了湖广之后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辽东苦寒之地怎能跟湖广富庶的鱼米之乡相比。清兵数银子数到手软，只恨自己少生了几条腿几只手。有的人抢了女人，又发现了银库，把大量银子放入马袋，战马又不能驮动女人了，真是放弃这个也不好，放弃那个也不是。光是豪格自己就抢了数十名大明女子，准备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去当自己的奴仆。而宁完我的眼光就比较长远，银子女子固然重要，但是对于大清国来说，更加重要的是工匠和手艺人，这是他们最缺乏的人力资源，若是能将这些人带回去，大清国的生产力和武器制造等方面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最后，当满蒙联军各部按照划定的范围劫掠完毕之后便从老营堡方向出关，以土谢图的科尔沁骑兵作为先锋，鳌拜做中军，豪格亲自断后。此次劫掠根据宁完我的粗略估计，至少获得了超过二十万人口，这些人进入草原之后将会再次分配，蒙古军获得一部分，剩下的将会分批押入大清国境内。而他们抢到的金银财宝更是不计其数，只是略略统计便折合黄金近百万两，也就是千万两白银，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相当于正常情况下大明一年的辽饷。而粮食牲畜可以用不计其数四个字来形容，从湖广、陕西、山西、河南到老营堡长城防线的各条道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军队、牲畜、俘虏。运送金银财宝和粮食的大车一眼望不到边，若是不加分辨，还会以为是不是大明边军有重大行动，全国各地的资源开始向边关集结呢。若是非要用历史上的一个时刻来进行对比，恐怕只有当年英宗土木堡之变前率领五十万大军出关的盛景能和此次满蒙联军的劫掠相比了。

整个大明可谓是元气大伤，不仅仅是民间人口和物资的损失，凡是被满蒙联军涉足的地区，其军队基本上也被连锅端了，豪格搞这么一出分兵劫掠，对大明最大的影响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面积巨大的真空地带，甘肃、宁夏、山西、陕西还有湖广和河南各一部，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官兵系统性的受到了重创，短时间内不能再组织有效的抵抗，并且残存的朝廷军队被分割成了无数的小块，若是从地图上来看，排兵布阵异常散乱，而在这种纷乱局面下还隐藏着巨大的危机，那就是经此一战，闯军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并且因为清兵的劫掠，导致流民数量激增，原先流民的主力在陕西，经满蒙联军这么一闹，整个西北大地甚至是河南湖广都是流民遍野，他们有的是躲入山中，回到家之后发现家园已经被清军摧毁，有的干脆就是清军实在带不走被遗弃在路上的难民，反正原因多种多样，宁完我深知让这些流民活着比杀死这些流民对大明的伤害更大，清军动手反而会激起民愤，这些人就留给李自成来收拾吧。果然，宁完我所料不错，李自成等人得知这些情况后一个个额手相庆，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要知道，这些流民就是他李自成重新崛起的最大资本。

“殷小旗，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大帅，末将所说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大同镇内，从老营堡逃出来的殷小旗经过大同镇军医的精心救治，终于醒了过来，侯拱极回去之后，点名要见殷小旗，虽然大同军吃了败仗，但是侯拱极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殷小旗被带来之后，便将老营堡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侯拱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杀！全部该杀！”侯拱极咬牙切齿道。他万万没想到，老营堡失陷竟然是因为有人当了内奸，而且通过殷小旗的叙述，虽然不能万分肯定，但是矛头指向了山西境内的八大家。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八大家在山西的影响力可是巨大，就算是大同镇边军，跟八大家也是多有来往，这倒是不稀奇，八大家都是生意人，明末军队因为军饷拖欠的问题，大部分主帅都会允许部下经商，用经商得来的钱给军队补贴，也充实一下自己的腰包，自然就需要跟本地的大商人打交道。若真的是八大家在幕后操纵了这件事情，那该有多么可怕，侯拱极有些不寒而栗，如果殷小旗说的是实话，那么大同镇内部呢？是不是也有大清国通过八大家安插进来的奸细？这一次他们是从老营堡入关，万一下一次直接从大同镇方向进来呢？侯拱极挥了挥手，示意殷小旗先下去，转头便对身边卫士道：“将父帅请来。”卫士一抱拳匆匆出门，侯拱极忽然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