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膜拜东坡补（2/2）

苏东坡跟一群和尚出外游玩，苏小妹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看到一个和尚在江中游泳，碧波中就好像一个光溜溜的圆球滚动不已，苏小妹少见多怪，看得兴致盎然，谩声说道：“清江水中洗和尚，浪滚葫芦。” 在苏东坡众多的和尚朋友中，佛印是关系最密切的一位，他和苏小妹斗口也就百无禁忌，当即对道：“碧纱帐内坐佳人，烟笼芍药。”这一下扯开话题就不止不休，苏小妹不甘示弱，再出一联：“僧眠锦被，万花丛中一葫芦。” 佛印立即对道：“女对青铜，半亩塘中两菡萏。”苏小妹一时为之语拙，正无可奈何，抬头望见江心有个和尚在撑船，话题一转：“和尚撑船，篙打江心罗汉。”佛印不由得仔细推敲，终于说道：“佳人汲水，绳牵井底观音。”苏小妹不甘心，再次发难：“五百罗汉渡江，岸畔江心千佛手。”这次苏小妹遇到了对手，佛印迅速对道：“一个佳人望月，人间天上两蝉娟。”

一天佛印戏谑地对苏小妹说：“我有一联，敢请女施主对答”联语是：“一女孤眠，纵横三只毛眼。”苏小妹是个女子，佛印知道她从来争强好胜，与人对联从不服输，这次就选了这么一副充满黄色情调的想逼苏小妹无法开口，谁料到苏小妹从来顽皮大胆，早和她哥哥对过类似的联语，根本就不觉得怎样，虽然开始难免有些脸红，但一想到你出家人都敢说，我又有什么不敢说的，便对道：“二憎同榻，颠倒四个光头。”

苏小妹据说终归“化缘道人”秦学士，大舅兄无以为贺，赋诗一首“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遂成千古名句。（传说苏小妹青春早夭，若有原型，应该就是东坡那早亡的幺姐。司马光给苏洵夫人写的墓志铭《苏主簿夫人墓志铭》中有记载，“幼女有夫人之风，能属文，年十九，既嫁而卒。”）

其二，东坡的自由主义精神。

但凡独立人格、独立精神、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最后没有不产生自由主义思想的。因为很简单，任何社会结构的基础最终总是落在神权优先、君权优先与人权优先上，而社会科学理论是无所谓对不对的，只有对自己也没有利的问题。显然理智人的选择必然是，人生而平等的人权优先。

而中国，自古恰恰缺少的就是独立人格、独立精神、独立思考，人格依附于权贵，文人不是一个独立阶层，作为文人首先是官员身份或以官员身份为目标，所以有人说中国自古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的话，我以为毋宁说中国自古没有产生自由主义思想的土壤。

从苏轼的奏章看，他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民权意识与平等人格，可以说形成了自由主义思想的萌芽。说苏轼是中国知识分子第一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的伟大，是在一片传统的窒息下，凭着个人魅力，硬挣出一丝缝隙。

中国自古知识分子缺乏独立性，是因为中国自古的极权主义思想发展到了极限，故此，在中国自由主义思想的发展格外艰难。而现在的中国是有史以来自由主义思想发展得最好的时代，靠压制是压不住了，靠忽悠也难了，很大一拨人马对自由主义思想泛滥“痛心疾首”，于是种种奇谈怪论纷纷登场。网上愤愤们最热衷于的一种，就是提出所谓理科生思维，以及贬低文科生思维。凡事不考虑终极，只考虑细节与逻辑。把自由知识分子贬低为文人、毫无逻辑、胡说八道。（这实际上是一种将中国式极权主义理论改头换面的说法，“既然人能认识规律改造规律，当然也能改造社会，所以你们应该服从我们才能得到更好的社会。”顺便提一句，中国的集权主义最终找到了马主义，是因为它所能在近现代思想学派中最能保持其集权体系的理论了。）其实一定要按他们的思路，文科生与理科生思维各有利弊，文科生发散性思维但失之空洞，理科生严谨缜密但失之一根筋。最终实际上是一个世界观的问题，即世界是可知的还是不可知的。显然理科生坚持认识规律而文科生的哲学终极思考偏向或然率。但是，量子理论恰恰证明，世界是测不准的、下一秒是不可预知的，这实际上已经判处了所有认为人定胜天、改造规律派的死刑。所以，在我幼时记得，量子理论在中国是作为异端邪说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量子理论恰恰越来越显示出它真理的一面。伟大的科学，恰恰判处了所谓理科生思维的死刑。

我深深感到，我是理科生出生，而没有被思维僵化束缚，没有为一切尽在掌握的狂妄所侵蚀，没有以凡物必须整齐服从为乐，是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