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血雨腥风（2/2）

郭老板话匣子打开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上次的剃发令是顺治元年五月初三日，摄政王多尔衮在给故明内外官民的谕旨中下的，要强制汉人剃发，改变民族习俗，其实质就是要在精神上征服我们汉人，自然引起了全国人的强烈反对。二十四日，多尔衮鉴于清统治尚未稳固，宣布收回成命，允许汉人照旧束发，这才使我们心有侥幸，认为就不再要求我们剃了。这形势瞬息万变啊，这次就不同了。六月十五日，清廷在消灭了南明福王政权之后，认为自己的统治已经稳固，就再次颁布剃发令。宣布自布告发出后，京城内外军民限十日内剃发，各省军民自部文到日起也限十日内剃发。剃发令措词极其严厉啊。”

郭老板讲到这里，匆匆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个叫张春的人，你也许听说过。他曾经是四万明军的统帅，在大凌河之战中被后金俘虏。皇太极对劝降很有一套，后来的明将祖大寿、洪承畴这样的大腕都是他劝过来的，对付张春应该有富余。被俘当晚，皇太极就派人送来了佳肴美酒，但为张春拒绝，还说了‘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之类的话。也难怪，如果派人送顿酒菜就能劝降一个统领四万军队的明朝将领，那崇祯的天下真是到了拿根韭菜就能捅破的地步了，皇太极对这次失败应该有心理准备。此后，张春开始绝食，但求一死。

三天之后，皇太极出马，亲自给他赐食，张春不知道是被感动还是实在太饿了，开始吃饭，这就意味着他愿意效忠了。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张春的能力，他会是一个默默无闻效忠新主的明朝降将。事情的转折就因为他不肯剃发。张春虽然同意了投降，但是死活不肯剃发，皇太极无奈只好把他安顿在三官庙‘恩养’。张春始终不愿剃发，最后死于庙中。

对不肯剃发的官民，满洲很早就实行了‘留发不留头’的政策。天聪四年三月，大贝勒阿敏示谕永平官民：‘我兵久留于此，意在养民，以成大业。尔等妄意谓我将返，且间有不剃发之人，是不知兴师之意也。今尔等宜各坚意剃发，有不剃者察出处死。’皇太极谓‘所获汉人，俱令剃发’。

张春自我消亡的结果还不算太糟。听说我们附近的几个县城，由于不剃发遭到了屠城，一个不留啊，真惨啊！现在我们明武县的旗帜就在你我这里，民众也都在看着你们周家。如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重蹈那几个县的覆辙。使百姓受害啊。你我的责任，尤其是你肩上的责任重大啊。所以我匆匆忙忙来找你商量此事。你快拿个主意吧……”

听了这些，周天豪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是如此的重，自己是否剃发已不仅仅是关乎自己、周家人的性命，而是关乎全城民众的生死啊。自己从来还没有承受过如此重大的责任。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郭叔，您的意见呢？”周天豪问。

“我老了，再说，影响力也不如你们周家。老朽牺牲是小事，可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啊。如果自己为守发而死，倒也无憾，可是如果自己的举动影响了其他人，人人都被处死了，那我这个死不但一文不值，而且成为罪人了。唉，老朽也为难啊！”郭老板叹道。

“郭叔叔，您让我好好想想，行吗？”周天豪道。

“有你父亲在的时候我都习惯来找他商量办法，如今他不在了，我还是习惯来找你们周家。不过，这次你们周家的影响是最大的，你年轻，刚刚接过周家的大旗，我也是不很放心呢。不过我是看着你长大，相信你会拿出一个好办法解决的。你好好想想吧。老朽先告辞了。”说完郭老板离开周家……

到底是否剃发的问题，几天来一直萦绕在周天豪的脑中，挥之不去。他一直认为，汉族人自古以来就非常重视衣冠服饰。《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汉人成年之后就不可剃发，男女都把头发绾成发髻盘在头顶。如今要他们一下子改变几千年来延续下来的发型和服饰，怎么能让人接受得了？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满清贵族将剃发易服当作征服汉人的重要手段，当作汉人是否服从满州人统治的外在标志，来确立满清的统治地位，确保满州人不被汉人同化，同时也是羞辱汉人及汉文化，借此引出汉人内部的反清人士之后再将他们一一屠杀。满清政府希望透过剃发易服来打击、摧残汉人，尤其是上流阶层士人的气节、民族精神。这不用说一般民众接受不了，就是周天豪也无法接受。

可是，如果不剃发易服的结果呢，就会是更多人丢失性命，家破人亡……

正在周天豪犹豫之际，突然很多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下达剃发易服令，由于态度强硬，整个华夏民族为护法身亡的人几近过半。不仅如此，还对其他少数民族进行镇压。多尔衮等人有浓厚的种族歧视，对不剃发易服的少数民族进行屠杀，其中杀苗民一百万，在西南，成村的苗民被清军消灭，杀回民数百万，还把漠北蒙古的准葛尔部落杀到最后一个幼童！这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罕见的残忍！真是“贪残无道，实为古今所未有！”

周天豪气愤地跺着脚，连声道：“真是惨无人寰，惨无人寰……”

正在气愤之际，梁兴初来到他的书房内，悄悄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天豪一愣，连忙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二人转弯抹角来到一个地方，那是周家的一个密室。张楚卿与孙明勋就在这里养伤。一打开密室的门，周天豪就快步走了进去，来到张楚卿的身边道：“二位兄长伤势怎么样了？”

孙明勋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笑着道：“你看，还有问题吗？”

张楚卿也笑着说：“天豪啊，我们好的差不多了。听说城门盘查得也不像原来那样严格了。我们在此常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出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样在这里闲着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性格。所以，我们还是要出去的好。”

“二位大哥急着要走，是不是怕连累天豪？”周天豪问道。

“有这个原因，但也不是主要原因。我们两个商量好了，出去还要发展队伍，秘密训练，坚决推翻满清政府。”孙明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