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2)
“我的时间不多了。”他说着,信手拨弄了一下琴弦,道:“这一曲,是为答谢你做了我大半辈子的知音。”
言毕,双手抚上琴弦,弹指间,天籁之音乍然流泻。如钧天广乐,鸾吟凤唱。
一点一滴,一声一息,都显得弥足珍贵。
本王静静地坐在那里,不为他高声喝彩,亦不为他涕泪涟洏。
只作为一个聆听者,静静地听他弹完最后一支惊鸿曲,陪他走过最后一段芳华路。
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本王随着他一首哀婉凄凉,郁郁不得的《长相思》,慢慢进入了他的琴境里……
那一年,清明前后,正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姚书云降生到这个世上。
据说,他是从九天云层上来,出生时携了一股子书香气,故取名书云。
姚世叔为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原本是盼着他长大了能口吐珠玑,斐然成章。
虽不曾料,他长大了会满嘴的油腔滑调,没个正经。正儿八经的诗歌没学会几首,淫词艳曲倒是学了一堆。
那是后话。
姚书云出生没几日,姚府上大摆宴席,父王抱着刚出生没多久,尚在襁褓里的我,去到了府上做客。
宾朋满座,谈笑无穷间,父王无暇照看于我,便将我安置到了姚书云的小床上,临走时,捏了捏姚书云的小脸,道:“怎么就是个男娃娃呢,原本还想着你要是个女娃,日后长大了,做我岳重天的儿媳妇呢。”
父王常年练剑的手掌,带着粗糙的磨砺,当即就把姚书云给弄疼了,那小东西嘴一撇,猛地嚎哭起来。
本王扭着软绵绵的脖子看了他一眼,状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身子。
那小东西大约是从小就跟我结眼缘,前头还在哭个不停,被本王拍了几下之后,立马就不哭了,呲着一口牙花子,冲本王傻乎乎的笑。
本王捏住他的脸,左右瞧了瞧,道:“天庭饱满,眉陵骨突,鼻梁悬直,耳白过面,怎么看都是富贵之相,可这孩子,怎么像是先天不足,傻不拉几的?”
事实上,那小子并不傻,两岁时就体现了惊人的记忆力,四岁便能作诗,八岁便能写长赋,十二岁时便再无先生能教他。
少了人约束他,这小子立马暴露了本性,开始行奸使坏的欺负府上的丫鬟和老婆子,有时顺带着使个坏,抓两只蛤|蟆,偷偷来我府上,放进我的靴子里。
癞蛤|蟆还是好的,有时他会捅了蛇窝,将一窝长虫塞进我被窝里,或者去小树林里捣一个马蜂窝,趁我睡着了,偷偷挂在我的床梁上。
本王因为没有听觉和触觉,几次遭他暗算,醒来的时候,脸上不是被马蜂蛰起了一片包,就是被胡辣子蛰地满脸刺。
有时防不胜防,还会被蛇咬上几口。
幸而没什么毒性,不然就算是好脾气像我一般的人,也非得把他抓起来,吊起来狠狠的打。
不管怎样,姚书云他从小就满肚子的坏水,总能变着法的折磨本王。
大约是折磨本王需得有所保留,他不敢把事情做绝了,所以憋得狠了,以至于后来当上了刑部侍郎之后,开始无所顾忌地虐待那些囚犯。
大燕国的十大酷刑里,他姚书云研发了九样,其残酷轻度,可以说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
这之前的姚书云,整日里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简直是把姚府闹翻了天。
姚世叔原本是想着为他报名科举,混到功名之后,赶紧让他滚出去另立府邸,别在家里继续折腾。
可姚书云说什么也不肯参加科举,比着起早贪黑,劳劳碌碌,他觉得还是留在府里,混吃等死更为合适。
姚世叔被逼无法,只得退了一步,将他送到了“上清书院”,心道学不学得到东西没关系,好歹有个地方能约束他。
而我那父王,见我整日里闷在府上,不是写字就是画画,作为少年郎,缺了那么一分朝气,便干脆让我和姚书云搭个伙,一同去往了“上清书院”。
希望我能扎堆到同龄人里头,找回那么一丁点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总之不论如何,我与姚书云也算是孽缘纠缠的,再次凑到了一起。
而大约是受到对方的影响,姚书云同我亲近之后,性子内敛了许多,而本王跟着他,倒是慢慢地学会了说笑。
有些情愫,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慢慢滋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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