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20)(2/2)
刘病已走到跟前,正要躬身道一声“臣”,刘弗陵摆手:“我是绿衣的六哥,你若是愿意,唤我六哥也罢。”
刘病已目光往他身后人身上一瞥,低垂了眼,两手抱在一起拱了拱道:“这如何使得?且不说别的,单单辈分上就过不去。阁下若是不嫌弃,我道一声六叔也是好的。”
刘弗陵侧目扫了一眼身后人,哪里还见她欢喜笑颜,只别过了脑袋,把一只手搭在他后头衣带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捋着。颜色里的尴尬和难言都瞧在他眼里,一时间真叫他有从天上跌到地上的错觉。他定了定神,抬手示意刘病已在前,自己把手凑到后头一抓,将绿衣牵了,口中与刘病已说道:“我这一趟出来是为你娶亲一事,想替你的祖父、父亲瞧着你成家,全为血缘亲情,并非以旁的身份。你若是要叫我六叔,礼数上是到了,却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金赏就在他耳旁低声解释道:“皇曾孙不知,县官此趟出宫并不希望旁人知晓。您若是为辈分上的礼数拘着,反倒替县官招了麻烦。”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刘病已自然也没有再坚持的必要。只是叫他“六哥”......他下意识去看绿衣。后者尽皱眉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她随着刘弗陵行动而走动,一片光斑一片阴影的掠过她心事重重的面容。他心里一皱,好似有什么打到心坎上似的,不好受。
他朝着刘弗陵拱拱手:“既然如此,就恕臣不敬了。”
刘弗陵颌首。走到一片开阔处,人少了,自然觉出了这个季节特有的冷意。绿衣僵在一旁,她原以为见着刘病已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仍旧和从前一样有话说话就罢了,谁料到是这样的碰面,她心里觉得尴尬,也觉得挣扎,倒不是因为别的,单单是怕刘弗陵多想了。可见他牵着她的手,一贯那么温和,和刘病已说话时也不见有什么不同的,心里稍稍宽松一些,想要正经去与那刘病已对视,但又怕当着刘弗陵的面,叫他误会自己是迫不及待与旧情人叙旧。心里这么颠来倒去,未免不显得心事重重,失魂落魄。
“冷了?”她正胡思乱想着,肩上就多了一件斗篷。她侧头往上看,叫光照得通白的面孔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心。那双眼睛里尽是自己的影子,温和宽待,哪里有她心里头想的那些曲曲弯弯?她心里一定,面上自然也松落下来,手搭在他替她系带子的手上,冲他露出了微笑。
她一笑,他亦笑了。浅浅盈盈的光点里,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似是忘了跟前的人一般,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对方。
刘病已站在当下,明明是冬日暖阳,他却像是立在了冰天雪地,那兜头一碰雪水浇下来,淋得他通体发寒,脚跟都站不稳。
原想不到会如此不镇定,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哪怕中间出了岔子,险些因儿女私情乱了纲要,却也能极快拨乱反正,再回到他的正途来。她进了宫去,留着住了好些日子,还找人去寻师傅替刘弗陵治病,他没有不知道的。到这地步,她和刘弗陵究竟是到了哪一层,他也都料想过。兀自以为不过是一段意乱情迷,再见也无谓的,可真到眼下。他心里似是被人拿刀剥开了一层又一层般,那痛,竟是意想不到。
他咳了一声,佯装嗓子发痒,望着那听见声音回过来瞧他的两人,嘴角勉强带笑:“前几日贪凉着了寒气,叫两位见笑了。”
绿衣因着刘弗陵无声的宽慰,心里顿觉好多。瞧着刘病已也不复刚才,舌尖粘在牙齿上,不晓得怎么开口。自然而然道:“你该多多保养的,都是要有妻室的人了,往后可不能再叫许姐姐替你担心。成了亲的男子理该多疼惜自家的女子才是。”
刘弗陵听了笑道:“你还懂这些?”
绿衣听了不乐意,佯装把嘴一努,瞥了他一眼:“你身旁女子多得很,自然不知道要疼惜人!我阿爹和五哥都这么说。我五哥还说,将来我的夫婿要是不懂疼人,他就替我好好教训着,叫他懂得怎么样疼自家女子再给放回去!”
她说时没有多想,说完脸上一热,不自禁朝他看了一眼,忙又别开眼去。低头兀自绕着襟前的两根衣带子玩。脸上带着粉色,含羞带怯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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