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2/2）

多说无益，冷月影只好怏怏转身步出大门，略迟疑地回头凝望一眼，沿来路离开。待冷月影的身影再望不见，沈冲天小心紧闭门户，夜夜查看，再不使一丝香火气息漏出，他的住处又恢复往日静谧。

不知过去多少日月，忽然一天，沈冲天的大门在白日被猛然撞开，随狂风和水汽冲进来一个高大身影，径直冲到金像下静息打坐的沈冲天身前。沈冲天缓缓睁眼，一腔平和语气轻声责备道：“也是一任天尊，能不能沉稳些。”

冷月影急促喘息几乎喷到沈冲天脸上：“祖父不见了！”

沈冲天平静道：“老神本就不常见，原先只隔三差五来看看我死了没，如今已有数年未登门。”

冷月影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祖父闭关只在丹房中，留下一个近身小童每日服侍，出入传递消息，多年来一直无事。谁知前日小童一个瞌睡醒来发现祖父不见了，毫无征兆。全家出动四方寻找多日，一无所获。我左思右想，担心祖父察觉出什么风声，加害于你再毁尸灭迹，自己消匿无踪，防止连累家中。”

沈冲天饶有兴趣凝视冷月影：“你做秘神，整天见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冷月影起身，仰视沁风金身像：“我心里很乱。如今我就像这金像，坐得高高的，心里空空的。冲儿，祖父曾说他最喜欢那个一边背着家训一边犯戒，时常跪祠堂的暮华。可是那样的冷暮华，是因为结识一个你。我以为我做到更高的位置便可以更好的助你，其实是更需要你的帮助。我想你跟我，我们一起做些出格的‘大’事！”

沈冲天被触动，不无惋惜道：“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他终究更在乎他的位置。”

冷月影赶紧追问：“你信我吗？”

沈冲天讪笑：“还嫌前番折腾得不够啊！”

冷月影半跪在地扶住沈冲天肩膀，满脸诚恳道：“当初是我自私害苦你，如今我想要将亏欠你的全部补还回来。你曾说我本该是一飞冲天的凤凰，可谁又是笼中鸡呢。”

沈冲天任由冷月影扳着肩膀沉思一时，抬眼问道：“跟老神一起消失的还有什么？”

冷月影当即紧挨沈冲天坐在旁边，细细讲述道：“房中物品一件未少，连那只避风兽都被留下。”

沈冲天嗤笑道：“倒跟我父亲当年如出一辙。”

冷月影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说来找你一定不错。还记得军营中，令尊骤然出现重伤渺云真仙那一次吗。师父因当年曾任白鹿衍辉麾下副将，在上古大战时受其活命大恩；二叔因着先祖母过世记恨衍辉，是大仇，唯此才能在抹姓剥名之刑下记住此人，他们的记忆再不会错。”

“以师父的说法，白鹿衍辉本来湮灭于殁神井中，就是靠着他的坐骑，一只大避风兽以身投火炼化自己才得以重生。这正好印证我们的猜测，一双避风兽，一雌一雄，祖父留下雌兽，雄兽送了人。谁知这故事还有后半段，不论主人还是灵兽都再寻不回，祖父因此留下他的法器白玉箫，珍藏身边，并将曲谱小心封存。可惜三界除了大恩大仇，再无人记得他，冷氏后人并家下人只见藏书楼中无人动的曲谱，并不知来由，当做无用之物弃之角落。”

沈冲天笑道：“孰料千年后，冷氏家门出了个不省心的，满阁书不取，偏偏喜好捡破烂，还当做好宝贝送人。于是曲谱和玉箫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先主人血脉后嗣身边。说起来，父亲竟然也是一位混沌老神，照此推演，所有结都解开了，独独剩下一个。”

冷月影忙凑过脸来，就听沈冲天道一声：“你该唤我什么？”顿时沉下脸来。

沈冲天收回话语，不再逗他，转而认真言道：“老神不在，北海还是冷氏的北海吗？这一回岂止是‘出格’，简直是‘破天荒’。”

冷月影知他话中深意，亦跟着叹道：“我终于明白祖父意图。他知你才情，知你我交情，特地将你留给我。”

沈冲天蹙眉道：“你这话当真不能细琢磨。也是一方执掌，怎么还是说话不管不顾。天帝面前，你怎么回，如何解释？”

冷月影得意道：“眼下我可是北海之主，我的地界，我家中发生的事，我想怎么回就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