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2/2）

“第一，勤加修习，提高本事。年龄再高也是唬人，本事是别人恭维出来的，这一战便显出你所有短处。白日你跟着我，晚间还像你上次在家时一样，偷偷寻你那二叔去。怎么，被吓到了？知道我为何不拦你吗，因为后辈人中，唯有你独具胆量和机活心思；家人之中，唯他天资独高，得你祖母亲手传授，见识过底下众兄弟从未见识过的本事，才配教授我北海未来的执掌人。经此，你才能坐稳执掌之位。”

“第二，我仙家虽说得长生妙法，也需后辈将大道妙法广布天下。当然你也可广收门徒，四海泛友，不过比起徒弟、朋友，到底是一家人更齐心协力。这次南北之争，渺云道人若不是因为徒弟离心，焉能如此惨败。我已派人接你的家眷回大宅，别再冷落她了。就算她只是旁支，却关乎整个柏氏的颜面，不是你轻易得罪的。暮华，经此一战，该见识的都见识了，心智也该成熟些。今后别再有那些孩童负气之举，更不要寻托辞，这一世该经的事，躲不得的。”

阴厉久久得不到回音，低头望着孙子喉咙一噎一噎的，端详他的神情，道：“是不是觉得心事满胸怀，憋闷难受？”

冷月影点点头。

阴厉拍拍孙儿肩膀安慰道：“放纵心意，快语洒脱那是你心中的北海眼，清净之下的混沌，只会拖你入深渊。等我说那两点你都能做到，离这位置就不远了，到时你才有资格选择是遵从你的心事，还是沿来路走下去，仅一个小小秘神是不够的。你出去这么久，身上带的保元丹药怕是早断了吧。我早叫人送来，就在柜上，你自取就是。”

冷月影沉淀一口气，摆正身姿，规矩跪好，低头垂手道：“多谢祖父教诲。暮华之前多入歧途，幸得祖父及时劝阻，不使暮华深陷迷惘。今后暮华当遵从教诲，再不使祖父忧心。只是此番两次入魔界，所经所见实在惊悚，暮华今后再闻不得那丹药的气味，见不得那丹药，还望祖父谅解。”

阴厉惋惜道：“那丹药效力非比寻常，一旦抛却实在可惜。你自来眼中只见清平祥和，哪里有过这样的血肉杀伐。我一再小心，却没防住外面。不吃就不吃，待祖父再为你寻些清淡方法吧。”

金殿之上，欢宴大开，繁华盛景难数，即使见惯这番场景的诸仙一时也是眼花缭乱。如此纷繁之下，前排几尊并不高大的年轻身影却格外引人注目，引起不小议论。直到大家见冷月影一如往常满身朝服神色安然地从容步入金殿，如飓风筛林后的一木独秀，又惹出叹息万端。

宴席开场，一片朝颂恭维，玉壶真人独闭目养神，不言不动。身后，已经卸任换上一身普通衣着的夜流星俯身在师父耳边低语道：“师父，冷氏的话可当真？”

玉壶真人仍未睁眼：“如何不真？”

夜流星咬着嘴唇，不住摇头道：“说不好。弟子总觉得那‘小灾星’不是这般性情，别是冷氏一时灭口。”

玉壶真人长出一口气：“北海之外，仙家难至，冷氏独大，纵使他妄为，又有谁去查勘？况且沈冲天自投北海眼，人死无对证，以身堵悠悠口，才能保他的家人安然无恙。自此后，战事结束，所有流言、谎话、谋算、阴诡也该息止了。你看这天庭，又是一番轮换，又是一轮新芽覆枯草，一派欣欣之象，难道不好吗？”

夜流星神色为难道：“弟子总觉得冷月影知道些什么，似乎刻意隐瞒什么。”

玉壶真人不以为然：“那又如何？秘神是陛下的眼耳，陛下是秘神的口舌。毕竟有两任秘神的前车之鉴，这位冷大世子极知分寸，做得极好。你今天究竟想说什么？”

夜流星缓缓道出：“弟子奉师命，依着陛下旨意为沁风修建金身像，一日十二时辰，一年三百六十日，不间断供奉香火灯烛，日日如常。可是这几日弟子发现一丝蹊跷，总有一缕香火从北方幽幽聚气而来盘旋在金像脚下，绕行数匝，与弟子供奉的香火最终汇聚在一处。本来弟子没做多想，谁知今日忽然得到沈冲天身亡的消息。冷月影言之凿凿，弟子心中倒不踏实了。”

玉壶真人眼珠在睑内一动：“可是你那依容儿？”

夜流星果断否定：“不是。我问过依容儿，自从我们奉旨入西南，北方事务渐零落，依容儿又是初到任，万事纷乱如麻，她一时也没顾及上。我想冷氏应该没这么好心吧。”

玉壶真人睁开双眼：“谁知道呢。福祸喜乐皆应时应运而至，兴许只是时未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