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2/2）

冷月影不禁埋怨道：“你怎么这么傻！”

这时一个仙家言道：“冷世子，沈公子脉象不稳，血流不止，且血色青黑。说明此箭染毒，必须要尽快取出！”

冷月影高声道：“那还愣着干什么！”

谁知后面仙家一只手紧握箭杆，刚要向外拔，沈冲天立即痛苦一声惨叫，紧跟着猛然向前一栽。冷月影急忙半跪在地，双手使劲托扶住，沈冲天跌在他臂弯中，才未落到地上。待沈冲天抬起头来，冷月影惊见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早将发丝浸湿，硬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仙家叹道：“糟糕！此箭有倒钩，已勾住皮肉，若是向外拔，势必会带出血肉啊。”

冷月影急忙问：“有没有好办法？”

沈冲天摆摆手：“没事，刚才我只是没防备。这一回我准备好，你们一个猛力去除就是。再耽搁下去，毒浸入得只会更深，就不是那几分血肉的问题了。”

百里诺蹭着步子上前，心中难受地五官都拧在一起：“冲天兄弟！”却被冷月影外眦露出的一道凶狠冷光逼退回原地。

冷月影温和地望着沈冲天，坚定道：“放心，我扶住你，你疼痛，尽管咬着我就是。”

沈冲天嘴角微翘，轻轻朝后推推冷月影，他自己吃力地爬伏在榻上，完好的那边手臂揽过被子，一口紧紧叼住，双拳紧握，点头示意，肩膀却开始不住地微微颤抖。冷月影跪在榻前，从前面扶住沈冲天双肩。后面一个仙家压住沈冲天双腿，另一人轻触箭杆，找好力道，忽然一把抓牢箭杆，猛一使劲，尽全力拔出，一股污血随之喷出。再看毒箭头，果然有几遭倒钩，已经挂上几丝被血染得黑青的皮肉，留下原地一个不规则的极大的乌黑血窟窿。

沈冲天后背传来钻心入骨的疼痛，随之不由自主，猛地向上一抬身体，却被冷月影牢牢按死在榻上。他只向后昂起脖子，双拳紧握，喉咙上下一动，随着一声闷哼，旋即又瘫软下来。在冷月影一声又一声呼唤中，沈冲天彻底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冲天才完全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回到床上，却仍旧是趴伏的姿势。有人在他身旁来回走动，时不时轻轻擦拭身体，照料着他。虽然现在看不到此人面貌，但那股与深埋于心底的一缕沁香吻合的气味，却是再不会错。沈冲天张张嘴，努力发出沙哑的一声呼唤：“青霭！”

他也终于得到一声温柔地回应：“哎。你醒了。”

沈冲天长长吁一口气：“多久了？”

青霭平静地回答：“两天。你要不要坐起来，免得压得胸口疼。”

沈冲天点点头，等着青霭扶住他没受伤一侧的胳膊，帮他坐起身，这才淡淡一笑：“胸口疼，也是因为你。”说着轻轻伸出手。

青霭一手端着茶，另一手搭着沈冲天的手，缓缓坐在身边，递上茶水，边细细端详着：“将近两百年了，还是这副贫嘴，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沈冲天叹息道：“是啊，将近两百年未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青霭嘲笑道：“少说两句吧，小心被儿女听去，失了你这父帅的威仪。”

沈冲天心满意足道：“从前事，你全记得？”

青霭慨叹道：“其实应该说是忆起。自我懵懂记事起，就有一个穿着富贵的姑娘，每年都来找我，说我是天上降下的神仙，喂我吃一颗丹药。起先我还跟家人提起，谁知大家都笑话我，后来我就不说了。再后来，这个姑娘告诉我，那些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都是神仙，都在等我回去，还跟我讲许多晦涩难懂的话，让我记住。这样一年又一年。”

“在我成年那日，她又来了。这一次，她打扮得更加漂亮，那样子才像神仙，眉心还坠着一颗极大极美的珠子。她忽然揽住我的头，与我额头相抵。我的头里面，还有心里面，仿佛一团火在烧，却越烧越清醒，越烧越通透，往事也一点一滴浮起。直到最后，她跪在我面前，唤我母亲，我这才明白，她是我的惜墨，是我和你的女儿。我们母子相认，她送我到一处极清幽僻静的所在，就离开了。我独自一人在那里，边采野菜、蕈子度日，边修行。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一天，师父找到我，带我飞升回到仙界。多亏你和女儿对我不离不弃，我们才有见面的这一天。”

沈冲天也跟着感慨万千：“是啊，终于团圆了！青霭，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青霭忽然站起来，松开沈冲天的手，悲切道：“来不及了！对不起，终是辜负了你。我，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