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2.0（1/2）

“……她甚至还对警察说：‘我没有真的受到伤害，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这样就可以了，请问我能回家了吗？家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你想象不出她那副为难的模样，可是让她感到为难的竟然是让警察费心以及家里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由于杂物室的隔音效果极好，店长并没有控制他的音量，所以当那有些模糊的“咔嚓”一声突然响起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

店长顺着声源看去。

……只见这个黑发蓝眼的年轻人紧紧地捏着有些锈迹的货物架，跳动在额角与手背的青筋让他像是一个不好接近的大恶人，店长的脑中下意识地闪过“不会要塌了吧”的茫然，又很快被“只是生锈的声音而已”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不过，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咔嚓”一声，被层层高压逐渐占领的杂物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店长掏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放在口里，以纾解烦躁。

半晌，只听这个黑发蓝眼的年轻人开口说：“为什么这件事没有……”

……在警局没有记录。

可是一个普通人是不会知道一件事是否会被记录在警局的——如果警局记录了这件事，夜翼发给他的完整版资料里绝对不会漏掉这件事。

但是话已经说了一半。

所以康纳改口道：“……她没有叫超人吗，还是那个罪犯的行动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

哦，哦，哦，说到这个店长就来气，他碾了碾烟，表情恐怖又狰狞：“啊哈——超人？没有时间？不，她当然有时间…！在后续的口供里，她表示那个男人堵住她、说了很多他妈的就应该去见撒旦的话——这叫没有时间？喊超人又不是必须超级大声！这他妈的是没有时间？！——她不求救！她不求救！该死的，这个孩子不求救！这才是最让我愤怒的事情！！我事后也和她谈起过这件事——当然了，不是直接谈这个恋./童./癖，这种人和这种事就他妈的就应该被埋到土里！——我是说，我们聊了一些别的事情，但是我可以通过这些别的事情去做出一些判断，而我做出的最终判断是，她没有求生的欲望，她、没有、求生的、欲望——她不是觉得救人是不对的，她很珍惜生命，但是这份珍惜中并不包括她自己——小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他明白，康纳当然明白店长的意思，因为昨夜的他已经亲眼目睹了类似的事情，而那个施暴者，就是店长口中的几小时也打不通电话的你的母亲。

康纳沉默了一会。

店长从货物架上拿出一瓶瓶装水，拧开灌了一口。

康纳仍在疑虑着夜翼的不靠谱性。

于是他斟酌着问：“警局那里，有案底吗，会……”

店长打断了他：“没有，由于艾蕾太小了，所以——至少在我们大都会这里是这样——为了将一切的影响降到最低，所有的外貌和名字都做了模糊处理，毕竟，啊哈，安全的现代网络时代？我不知道警局做了多少备份，但是只有在那些纸质文件上才有着详细的记录描写，这是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

这……

康纳想，这就是夜翼没有查到该事件的原因吗？毕竟蝙蝠那边的首选还是现代科技，而说到纸质文件……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哥谭，他们肯定也会追查到警局然后看到那些文件，但是如果是在大都会………不，时间呢？夜翼说过，在杰森失踪之后，他们当然也对你进行了细致的调查，那么，以[二代罗宾的失踪]为调查的起点，就算这件事发生在大都会、就算记录了人名的文件只有纸质存档，任何的细节也应该不会被放过才对……

那可是蝙蝠侠和他的助手。

……这件事还是不合理。

康纳问：“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

店长说：“两个月前。”

康纳计算着时间，两个月前，那时的罗宾已经失踪了，所以问题到底是出在大都会这里，还是出在夜翼那里？

……好吧，看起来又要联系那家伙了。

暂时把夜翼的身影扫出脑中，康纳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你真的觉得这没有问题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会把这种事去到处说的混账？先生，你不应该——就算我们要谈些什么，或许过一段时间才……”

“不，”店老板再次打断了对方，“搞清楚小子，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艾蕾的眼光，那个孩子在人心方面的敏锐度还是值得肯定的，她就像是一匹从不会伸出利爪的野兽，判断外界的环境是野兽的本能………当然了，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从你的眼里看得到，你是真的在关心她，你得知道，我一直希望她能多交几个朋友，朋友，不是那种只能顺手帮一下的朋友，是那种更加亲密的、可以渗入到彼此的生活里的朋友，可惜被她带到店里的只有你，所以，小子，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

拉奥啊，康纳想，希望不是更加糟糕的事情。

只听店长说：“我觉得她的母亲有问题。”

康纳怔了怔。

店长继续说：“不知道艾蕾对你说过没有，首先，在没有家人许可的情况下，按照我们这里的法律，是不能雇佣未成年人的——上帝啊，艾蕾她才只有13岁——但是我还是雇佣了她，按照她的说法，她来自哥谭，家境贫困，父母非常忙碌又非常爱她，所以不同意她去找一份额外的工作，那样太委屈她也太辛苦——我相信了她，所以我雇佣了她，我尊重这种父母与孩子互相为彼此考虑的感情，但是在那件事之后，我觉得这个小混蛋可能在骗我。”

是的，康纳在心中默念道，在和家庭有关的事情上，你真的是一个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善于撒谎的小骗子。

小骗子——

店长的声音变得粗重：“我刚才说过了吧？她、艾蕾的母亲，在发生这种事之后，竟然连一通电话都打不通，那可是几个小时！他妈的几个小时！！而不是仅仅几分钟…！如果是放在上午或下午——哦，好吧，工作时间——可是那是在晚上！！晚上！！他妈的是晚上！现在想想，艾蕾拒绝让警察送她回家，是不是就是因为她那混账的母亲该死的根本就不在家？！这个小混蛋到底对我说了多少谎？！那天晚上，她最后是在警局的沙发上睡觉的，而她的母亲则是在隔天早晨才来的，她——”

店长做了两次深呼吸：“——先表明我的立场，我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她很可能就是那种根本就没资格养孩子的家长…！可是——可是她表现的很正常，太正常了，她步伐匆匆地来到警局，来后的第一件事是报警，她说她的女儿一夜未归，又拿出了她那已经损坏的手机，然后警察才知道这就是艾丽娅·斯莱克特的妈妈，然后——然后——哦，艾蕾开心地扑到了她的母亲的怀里，她的母亲后怕又激动地抱住了她，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事后警察也对这位女士进行了批评，她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位及格线以上的家长，但是，在得知这位女士来自哥谭后，警察接着便热心地表示这里是大都会，您完全可以在昨夜——女儿迟迟未归——的时候，就借用路人的手机、或是直接来到警局报警……”

说到这里，店长停顿了好一会，好一会。

然后他突然攥拳砸向了墙壁：“——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我匿名打了举报电话，让儿童保护协会、包括大都会阻止虐童协会的人都去进行了家访，然后——重点不是那位女士怎么样，而是身为一个如果真的被虐待、被忽视的儿童，艾蕾的反应是怎样的，众所周知，在调查类似的事件时，大人们观察的通常都不是家长的反应，而是孩童的反应。”

“孩童的反应——紧张、恐惧、无措、没有对父母的依恋与亲近……总之就是不自然的反应。”

“但是艾蕾没有，她表现的就是一个——很喜欢母亲、母亲也对她很好的小女孩。”

“所以调查的最终结果——哈，调查结果就是她的母亲确实因为工作忙碌而在陪伴子女的时间上有所不足，但是基于孩子对母亲的亲近与依赖并不似作伪，母女二人都非常挚爱彼此，在半个多月后，协会的人告诉我：很感谢您的热心与善意，今后如果再有类似的怀疑，也欢迎您继续积极致电，我们由衷庆幸地通知您，斯莱克特家并没有问题。”

听到这里，康纳已经大概猜出了店长的用意。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