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月上琼梢，屋内缀着数盏灯，将屋子里照得明晃晃的。

风催雪见灯内无火自亮，微有些好奇翻身便要下床，脚还未落地，青峰便已拿了靴来，指腹触到了风催雪冰冷苍白的脚踝。

青峰的指腹温热，略有些粗糙，风催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青峰动作微微一顿，将靴子放在地上，退了两步，“地上冷。”

风催雪莫名其妙，径自下床穿靴。

锁链极长，足够风催雪在室内活动，风催雪取下一盏八角灯，灯内无火却充满了暖黄的光，风催雪好奇地将手指伸进暖光里，光芒跳跃了一下，将风催雪的手指包裹住，却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你用法术变的？”风催雪略有些惊奇的睁大眼，笑吟吟道：“你们修士的东西都这般有意思？”

“往灯内注入灵气，便可让灯长久不灭。”青峰说完，黄色的暖光便顺着风催雪的手指攀到风催雪的手心，凝成了一个胖乎乎的小人，还在风催雪手心里打了个滚。

风催雪伸出一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灯人，那灯人便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攀着风催雪的食指一荡，荡到了风催雪的肩上。

“当修士也太好玩了。”风催雪感叹道，“唉？”

灯人跳起来，抱着风催雪的脸吧唧了一口。

“当修士还能做什么？”风催雪拎着灯人脖颈把它放回手心，这回灯人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了。

青峰耳尖有些红，“修士集天地灵气用于己身，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听起来厉害极了，风催雪望向青峰满眼期冀，“修士可能上天入地？”

“千年前灵气充沛，修为高深的修士能上天入地，羽化登仙。绝地天通之后天地相分、人神不扰，神州境内灵气逐渐稀少，修士便再不能做到这般了。”青峰认真答道。

风催雪一个字也没听懂，只大概听明白青峰的意思是不行。

“那也无妨，单能降妖除魔就听起来厉害极了。”风催雪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能——”

“有我保护你。”青峰语气平静的打断道：“你身体太弱，不适合修炼。”

风催雪顿时只觉无趣，“罢了罢了。”

“与我说说我以前吧，我既是普通人，又怎会与你结识？”风催雪坐回床边。

青峰想了想答：“十余年前你上京赴考，我为一户人家除妖，你我因此结识相交。”

但因为风催雪身体虚弱，大病一场后错过了科举，第二年便与青峰一同离开京城，四处游历。

青峰的话一如之前般简略，风催雪疑惑道：“我以前是哪里人？可有别的朋友？我为什么不等来年再考？”

青峰是修士，以游走四方降妖除魔为己任，可他是个书生，便该去考科举，建功立业。跟在青峰身边必定是无所事事，反而是个累赘，这样也太奇怪了。

“我既是个书生，与你一起降妖除魔定然不会有什么建树，便更应该在等来年再考。”风催雪理智分析。

“因为你心悦我。”

青峰漆黑的眼望进风催雪的眼里，“你心悦我，所以便放弃科考，与我一同游历山川。”

风催雪怔了一怔，满脸茫然。

他仔细端详青峰，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自己真的曾经很喜欢青峰？可是青峰这么平平无奇……

风催雪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灵光一现，站起身伸开双臂，轻轻的抱了一抱青峰。

青峰呼吸瞬间顿住。

风催雪疑惑道：“喜欢你……应该是什么感觉？”

即便是拥抱，也似与方才并无不同，内心深处毫无波澜，风催雪垂下眼，狭长的眼睫在眼底投出了好看的扇形，他的声音有些茫然，“我忘了。”

因执剑而生茧的粗糙指腹抚上风催雪的侧脸，青峰两指轻轻抬起风催雪的下颚，动作亲昵却不带狎弄。

在风催雪呆愣的片刻，青峰在风催雪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轻声道：“忘了便忘了，我喜欢你就够了。”

这一番情深义重惹得风催雪怪不好意思，眼神左右飘移，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便道：“困了，睡吧睡吧。”

青峰：“……”

山中也不知过了几日，青峰寡言少语又总是一副凶相，连灯人都比青峰有意思。风催雪仔细观察过锁链，他的手腕间束缚着一个精致银环，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花纹，好看归好看，那纹路却总显得有些怪异。与银环相接的便是锁链，锁链看起来平平无奇，似是普通铁链，与银环的材质截然不同。

自醒来那天起到现在，风催雪并没有如青峰所说的那般犯过病，除了被锁在屋子差点憋死之外好得不能再好，这让风催雪不由得开始怀疑——

自己到底有没有病？

青峰真如话里所说，只是怕自己犯病吗？

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风催雪望向窗外，窗外红枫似火，天地广阔，可他自醒来后却没有出去过一次。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风催雪不爽道。

青峰语气平静无波，“等你病好。”

“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想出去！青峰，我们出去玩吧。”风催雪支着下巴，唉声叹气。

见青峰沉默不答，风催雪忍不住道：“你该不会只是想把我关起来吧？”

青峰问：“晚上想吃什么？”

风催雪立刻把方才的事忘到了脑后，“昨天那道鱼还挺好吃的，吃鱼吧。”

每次青峰一问吃什么，总能成功岔跑风催雪的话题，即使是在饭后风催雪又想起来这事，青峰也能一如既往的耐心解释，好似风催雪只是在无理取闹，过了一会，风催雪的话题又被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