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1/2)
招亲宴事毕,星华行至侍卫处查看关照了一番近几日宫中防卫,又微调了最近几班巡逻的兵卒,便打点好行装,正要随平和郡王引路的小太监,去皇城外选宅子去。
鸿渊早年戎马,追随平和郡王南征北战,要么以四海为家,要么作为贴身侍卫寄居于平和郡王从前的将军府内或是宫中侍卫处,居无定所。毕生家财,也就一身精甲、一柄长剑、几只玉佩、以及一箱攒下来的银子而已,作为将军,以及将来的广平王,这着实寒碜了些。
平和郡王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自觉心中有愧,便让太监领着星华,从皇家的资产庄园中挑选一处,作为鸿渊新婚的婚房。否则到头来自家兄弟寒酸到连个婚房都没有,他的脸又往哪搁?
于是乎,原本只是想借着娶妻之由,缓解平和郡王对星黎、星华两姐妹亲近的猜忌,不曾想竟演变成了这么一番光景,又是封王,又是赐宅,又是娶妻的,早已背离了星华主低调的初衷。
不过,只要身处这皇都之中,大不了多费些功夫,调理整顿这凡间气运的目的也足够达成了。
这几日与鸿渊部下打交道,星华与他们也混了个面熟,这些人都是从前跟随鸿渊的老兵,情谊深厚。得到鸿渊封王的消息,他们虽然言语带上敬词,心里都是由衷地为他高兴。
“恭贺鸿将军高升!将军大婚,不嫌弃属下来讨杯喜酒吃吧?”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各位尽管来便是。”
星华笑眯眯地作揖应道。
“将军,这么多年了,小的怎么没见您有过哪门子红颜知己?今日青云殿上之事,小的们可都听说了啊!那小娘子叫什么来着?陈小莲?”
“哎呀,那可不,据说将军一见到那陈小莲,眼神都挪不开了呢!”
“哈哈!”
众将士哄笑起来,星华身处其中,也不尴尬,反倒觉得相当轻松。她的喜乐之情早已给了星歌,本就所剩无几,这些原本快乐的场景,她或可稍稍从中汲取欢愉,却无法感同身受。
其实,星华展露而出的很多笑容,不过是理智告诉她,此时她应该笑罢了。而她的本心之中,早已感觉不到这些,唯余平淡与那些负面情感。
“鸿渊”老脸一红,重重地拍了拍那小兵的肩:“说什么呐你!你小子想去扫茅厕吗?”
“将军急了,他急了!”
那小兵面对将军,非但不紧张,反而对着星华扮了个鬼脸,口中调笑道。
众人哄笑声大起,喜庆之感,在侍卫处弥漫开去。
笑闹半晌,星华清了清嗓子,终于正色道:“诸位,鸿渊此去,若将来无战事,怕是回这侍卫处的机会也不多了,但同袍之情,鸿渊没齿难忘!鸿渊已在陛下面前美言咱侍卫处,想必诸位加官进爵之期,也不远了!”
“耶!”“多谢将军!”
众将士欢呼起来,纷纷附和。
临别赠言,在这百万年中不知说了多少回,星华自然也是张口就来。她本尊与这些凡人袍泽并无深交,但作为“鸿渊”将军,离别老部下的场面话还是要说说的,以免被朝中那些老臣得知,又来挑刺。
“诸位追随鸿渊南征北战,出生入死,鸿渊皆铭记于心。将来即便封了广平王,鸿渊依旧是那个鸿渊,依旧是殿下的马前卒!我们军中所有人,永远都是袍泽!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姐妹!”
好姐妹?姐……妹?
诸将士正欢呼着,冷不丁听到这“姐妹”二字,皆相顾愣神,叫好之声戛然而止,纷纷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有星华这后知后觉的还在那里慷慨激昂地自说自话。
“鸿渊能到今日这部田地,离不开陛下赏识提携,更离不开各位的……”
说着说着,她的话音渐渐小了下去,四周众人目光汇集于她身上,气氛顿时古怪起来。
星华一愣,问道:“怎么了?”
“咳咳,将军,你刚才……”
那小兵仿佛被呛到了,接连咳嗽数声,这才回过神来,很是疑惑地回道。
“本将刚才说什么了?唔……”
星华终于反应过来,这回,她是真的尴尬了。
该死!自己和白雪那臭丫头说“好姐妹”说习惯了,不知怎的刚才竟脱口而出,这该如何是好?
她张大了嘴巴,原本的话语却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下句。
一时冷场。
“连兄弟都说成姐妹了,这……想必鸿将军满心所思所想的皆是新娘子吧?”那小兵见她沉默,赶紧圆场道:“将军,都懂,嘿嘿,都懂。”
众人似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气氛又活络起来,没人将他们“鸿将军”这小小的口误放在心上。
星华舒了口气,只要他们不尴尬,自己又在那里尴尬个什么?反正以她的幻术造诣,这些凡人能瞧见她的真容这才是真有鬼了呢!
对了,那……那顾清风可不一样啊!毕竟他和南极长生大帝长的太像了嘛,一时失误,也属常事,也属常事……
星华如此安慰自己。
说到顾清风,今日宴上,星华还特意留意了一番顾家所坐席位,却未见顾清风出现。念及先前那顾清风以“小爷”自称,嚣张跋扈,想必便是顾家某一纨绔子弟罢了,不值一提。
既然不值一提,那为何她又不时就会想到他呢?难道就因为南极长生大帝么?
星华想不通。
自侍卫处而出,星华抛开了心中的杂念,神情冷峻下来。她将包袱丢给随身打点杂项的太监,又向着引路的小太监说道:“前方带路。”
“是。”
小太监垂首应喏,不敢多言。他也经历了前朝宫变,自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些达官贵人们的脾气可是捉摸不定,一个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有问必答,且需详尽,多言半句,惹祸上身。
这是他师傅在教他宫中规矩时再三嘱咐的行事准则,看似矛盾,却是从一代又一代太监的血泪中总结而出的铁律,违者,十死无生。
“陛下供选的宅子庄园有哪些?”
正走着,星华淡淡地问道。
小太监一惊,赶紧弯腰回答:“回将军,皇家空余庄园共十又有一处,宅子共五处,敢问将军想选庄园还是宅邸?”
“哦?宅子和庄园还有区别?”
星华抚摸了一番并不存在的胡须,问道。
“庄园大者占地数十亩,小者也过亩余,附有田地,但皆在城郊,离皇城较远。宅子皆处皇都之中,但占地就稍小了,不知将军……”
“哪个宅子离皇宫最近?”
“最近一处坐落于皇城朱雀门外,但那宅子……着实有些小,小的惶恐,怕是配不上将军的身份。”
星华瞥了他一眼,小太监生生一个激灵,腰弯得更低了。
“多小?”
“那处宅子曾是前朝同平章事张大人的府邸,张大人一生为官清廉,能省则省,因此府邸仅前厅、正堂与私室三进,正堂仅宽五间,进深六架,左右各附偏室一座,伙房一处。”
星华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她四处奔忙了这么多年,以天为盖地为庐,曾眠伴忘川,曾寄居泥潭,与那些相比,一个稍小的房子又算得了什么?
“是有些小,不过足够了,那位姓张的大人名讳可是张尧?可有遗孀?”
“正是。”小太监点了点头:“张大人故去之后,把持朝政的前朝洛姓贼子便下令处死大人的独子与其妻蓝氏,宅邸及其所剩无几的家产也被强行充缴国库。郡王陛下入主皇城之后,因张大人再无其余亲属,此宅仍归属皇家,荒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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