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1/2)
星歌归入居室,刚要开口,将那棘手之物丢给曜华。可她定睛望去,整个居室空空荡荡,那还有半分曜华的踪影?
以家伙的德性,定是到某处逍遥去了。
星歌愤懑地想着,只好将那羽毛又戴回颈上。她忽然发觉,只要自己将所思所想全都集中在曜华身上,那来自分情轮回诀的后遗症似乎也淡了几分。
奇怪……
星歌费解地晃了晃小脑袋,气鼓鼓地行至床榻边坐下,瞪着曜华丢在案几上的书卷。那家伙……哼!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受这种罪?此时怕不是还坐在妙音宫里,听文曲星君碎碎念那些无聊透顶的课业。
真怀念那些轻松的日子!
虽然总共算下来,离星华那日赶赴凡间,才过去了月余,但这月余之中发生了太多太多。出逃、封锁天门、怒怼天衡、结识微祤、误入翻天镜、身陷幻境、再到与流苏比试而重伤,这林林总总的事情相合,对于诞生不久、涉世未深的星歌而言,仿佛早已经历了一辈子。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经历了多少业障魔怔,此番经历帮她认清了自己的本心,便也足够了。
一侧,一股清香徐徐飘来。
星歌吸了吸鼻子,转身望去,便见书卷木架上,不知何时多了数个香囊,以及一堆凌乱的书册。想来便是曜华翻找之时从书箱里取出的,随手便搁在那里了。
也不知这香囊中究竟放了什么,香气不经意间早已盈满了整个居室,与香炉之中香灰的味道相融,竟生出了几分别样的玄妙。
星歌拖着无力的身子,挪至木架旁,百无聊赖地翻看那些古老的书册。
五色鸟族自上古便定居此地,代代相传,一些早已在六界失传的书籍,竟让星歌瞧见了不少。像什么《宝真六言》,什么《洛书》、《七略》、《千星》,这些在外界只闻其名,内容失落的书册,比比皆是。
星歌随手拾起一瞧着甚为古老的书卷,蛰行至案几后座下,翻看起来。
此书似乎是某上古史官所著史书的残本,还是以古木简作书页。开篇言是十卷,可这残本却缺了九卷,只剩下一言半语,描绘出一幅模糊的洪荒之景。
此书所用上古语言,读起来稍显晦涩。星歌方读了几篇,便觉无聊透顶。书中记载,无非都是些不知名的上古老神仙某日干了何事,斩了哪个古妖,又或是哪位高僧圆寂成佛……
嗯?
星歌一愣,她不经意间瞥到了其中一篇古文,竟提及有关星族的只言片语!
星族?在星河之战前,星族不是一直在辰域繁衍生息,与其余各界不相往来吗?这里怎会有星族的记载?
星歌稍稍提起了几分兴致,定睛望去。
《星帝本纪》
星帝者,鸿蒙之子,混沌之灵,姓星,名曰宙,字枢。生而神灵,灵智自生,本体乃辰域紫宸星天。帝为政以德,以星之力号令四方,统御诸天。群星拱卫,拜服座前……
看到此处,星歌满意地点了点头。星华的爹爹,亦是她的爹爹,群星的帝王,自然也当得起如此称赞。
……
帝方千万岁,众道皆衰。祖鲲率千万众发难天庭,青丘一脉式微,耗伤殆尽于战事,仅存青丘国主与狐后二仙得存,难以抵挡。六界战乱不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帝遂披甲挂帅,御驾亲临阵前以期止息干戈。可祖鲲疯魔,竟妄图动摇鸿蒙之根基,以鸿蒙安宁相胁,众仙魔大惊,遂歃血为盟,摒弃前嫌,同御外敌。宙、极、天尊、佛祖、魔祖、阿修罗王与祖鲲战于野,斩其尾,破其筋,断其骨,灭其魂。鲲逃入始源光墟作乱,残兵负隅顽抗。不得已,与其弟极双双杀入始源光墟,布下混天二十八星宿大阵以镇鸿蒙之心,并欲将祖鲲彻底封印其内。
……
其弟,极?
看到此处,星歌一愣。
星帝,名宙,字枢。星后,名月,字璧。玄宙星耀,璧玉无瑕,他们为始源之星诞生于鸿蒙之间,生来便是良配天成。
星华的记忆中,整个星皇族唯有星帝、星后、还有一位异姓皇叔三者。那位皇叔,便是星华的大伯,星帝的至交好友,也正是那个将星华卖到仙界的婚约的始作俑者之一。
星华幼时,常背着父亲和大伯溜出星宫游历各界,二星之间算是积下了深厚的情谊。也因此,星华心中对于大伯此举并无怨怪。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后辈,也分个亲疏远近,那小辈性命垂危,星华作为星族的长公主以婚约为代价换取救命良药,也算合乎情理。
但疑问在于,这“其弟”星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星歌满腹疑虑,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
阵将成,鲲与其麾下四圣卫奋起反扑,其威过甚,放任其出,六界联军必死伤惨重。时任南极长生大帝,讳昆同,字曜华;时任北极紫薇大帝,讳天垣,字墨宇,二仙义无反顾,联袂投入光墟。曜华以躯化雷霆受祖鲲反扑之威,墨宇放炽盛金轮以规鸿蒙经纬。战毕,唯帝与墨宇出,极与曜华失迹于光墟,六界哀。
……
六界哀……
不过区区三字,不知怎的,星歌的心中忽然一凉,一股寒意自足底席卷而上。她一个激灵,忙聚精会神翻阅起那古卷,可纵观全篇,卷中对于那位星极的记载唯有一句,寥寥数言:
“帝弟名曰:极,乃紫宸星天之奇明之光所化,一体双子双生。薨于祖鲲一战。”
薨于祖鲲一战,星极……
阅及此,星歌忽然觉得,她似乎不经意间接触到了某些早已失落的上古隐秘。为何爹爹和娘亲从未和星华提到过这位“星极”?为何现存的星族仙界史书中从未记载过他?
究竟是太过久远而失落了名号,还是别有用心者……刻意隐去了他的存在?
而且,此名隐隐的,有些熟悉。
星歌毕竟身上有伤,气血俱虚,不过费神思量片刻,一股困意便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呵欠,昏昏沉沉地爬上床榻,就此睡了过去。
窸窸窣窣的怪声在居室四周响起,却又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无法突入。某熟悉黑影在星歌身旁闪出,俯身望向沉眠的她,以及她手中的书卷,还有脖颈上的羽毛。
“羽凤真翎,原来如此,当年你……”
黑影欲言又止,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良久,复开口道:“小歌啊,你若是醒来,莫要怨本君。毕竟重来一回,可不能像当年那样,再让李青莲插足我们之间了。”
“明日,委屈你了。”
…………
血色的天空,若北阴酆都大帝的披肩一角,笼盖四野,广覆万物。
虽然今晨,族中卜卦的神官祈福之时发觉,今日的乾卦有些不同寻常,隐生凶相。但婚期已定,不容更改,五色鸟族的百年一遇的大婚,还是如期而至了。
青山居内。
大红绸缎洋洋洒洒,大开大阖,铺向天际处。
新郎官一身鲜红,面无表情地闭目端坐于案几前。锦袍之上,以金线绣成鸟族特有的一百零八道羽鳞纹,层层叠叠,如浪涌,如风涛。
媒婆笑嘻嘻立在一旁,面颊红艳胭脂点染,口中叼着一只黄巾烟斗,装扮颇具原始之风。
“拜娲皇!”
宣拜的鸟儿在居外高喊,其声尖利。媒婆应声下拜,虔诚以极。
“女娲祷祀神,祈而为女媒,因置昏姻。”
娲皇除去镇伏妖邪、理置鸿蒙之责,媒妁,也是她作为始祖之神的原职之一。六界不少古神的姻缘,都经由娲皇之手,终成一桩美谈。只不过随着娲皇隐退,媒妁之职落到了三生石与月老身上而已,世仙,也渐渐忘记了这些久远的记忆。
作为蒙恩娲皇之族,五色鸟族自然也保留着媒婆与拜娲皇的习俗,每逢族中大婚,媒婆在介媒之前,总要拜一拜娲皇这位“媒妁之祖”,以祈伉俪天长地久。
但娲皇身为众神始祖,她有也自己原则,也只会庇佑真正的情深之仙。
而一切靠投机取巧得来的姻缘,注定无法长久。
“吉时将至,小相公,该走了。”
媒婆拜毕,叼着烟斗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烟尘拂过新郎官如玉的面颊,却未惊起一丝波澜。
两侍女含笑上前,将新郎官扶至台前打扮。而新郎官就像个被操纵的牵线木偶,听之任之,任由这些侍女上下摆弄,毫不避讳。
媒婆当先,新郎官跟随,两侍女在后,四仙呈一品字型缓缓走出青山居。其外,五色鸟族众仙分列两侧,没有欢呼,没有叫好,亦无婚闹。数百道目光齐齐汇聚于新郎官身上,心中各自思量。
这位从天上掉下来的小相公,与青鸿丫头由“一见钟情”到“两情相悦”再到“大婚”,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迅速了。
很显然,这些局外的鸟儿们都还未能反应过来,将自身的情致调整到真正族中大婚该有的那股兴奋劲,大婚便已悄然到来。如此仓促,反而使得众鸟儿觉得此情此景古怪且突兀,不知该如何自处。
长街之上,一时冷场。
媒婆对此毫不奇怪,也不做何热场之举,只是含笑领路。这等寂静的模样,若是再增几只鸟儿,后将红绸换白布,活脱脱就是个送葬的队伍。
远处血涯山巅之上,一高一矮两身影默默望着这一切。
“真是场闹剧!
微心以那从不离手的骨节木杖在地面狠狠一跺,双眸如鹰盯视这一切,眼轮中尽是不满:“若非要钓出那幕后主使,老身怎能放任青鸿那丫头如此闹腾!我族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族长息怒!”
微澜相伴于侧,劝慰道:“青鸿丫头的所作所为,的确大逆不道。将来降罚也好,逐出族内也罢,以后再言。如今当务之急,是不可再让那幕后妖邪再为非作歹,诱惑族人,应以大局为重啊!”
“哼!”
微心扭过头,也不再深究,转身向身后的亲卫问道:“困魔阵法可准备妥当了?”
“一切妥当,族长!”
亲卫应声下拜。
微心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若那妖物俯身小相公或是潜藏在婚礼队伍中,一入婚礼殿堂,立刻发动大阵!”
“族长,若是妖物不在队伍中……”
“老身已先行抽调镇守深渊入口的羽卫驻守各出族关口,只要那妖邪敢来我五色鸟族,绝对插翅难飞!”
“是!”
吩咐妥帖,微心长长舒了口气,目光再次移向下方的队伍,轻声道:“兄长,长生帝君尊上他……”
微澜刚想回答,却闻身畔一声霹雳炸响,曜华带着雷光,就此于半空中闪出。
“尊上……”“免礼。”
曜华摆了摆手,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微心,青鸿那小家伙使坏,本君早就知晓了。如今留下,也不过是瞧瞧他们能弄出什么明堂,你要做甚,放手去做便是。”
微心一语不发,微澜则大惊,忙拜倒在地:“尊上,您……都知道了?”
曜华轻哼一声,不屑道:“本君若是连一个小辈是否中蛊都看不出来,本君也别做南极长生大帝了。”
“让帝君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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