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亲平乱(中)(1/2)
见自己已经无法说服司马静,司马凡想到了司马昭和王元姬,于是她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而是直接跑向了晋公府。
在冲到晋公府门口的时候,司马凡遭到守卫的阻挡,而此时的司马凡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再加上她方才已经有了强行闯入东武亭候府的经验,所以她想要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守卫,但是守卫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夫人,请不要为难我们,晋公下了严令,如果放您进去的话我们都会被处死。”
可见司马昭对于司马凡的到来早有预料,司马凡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能够冲破守卫的阻挡呢?
被逼无奈之下,她只能隔着府门向里面大喊:
“二哥!你为什么不见我!”
司马昭先前下令只能阻挡司马凡进入府门,不得伤她半分,所以守卫只能耐心的劝说司马凡,让其离开,可是司马凡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被诬陷而不管了。
眼见尽管声嘶力竭的呼唤,府门之内仍旧没有人给她任何回应,司马凡无意间瞥见守卫的腰间挂有佩剑,于是她趁着他们展开双臂形成人墙阻挡自己之时,用双手拔出了其中一个守卫的佩剑,守卫见状大惊:
“夫人,刀剑无眼,请不要乱来!”
司马凡随即将剑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动脉处:
“给我让开...”
在这种情形之下,守卫还是没有权力擅自放他进去,可是又怕司马凡就这样死在他们的面前,所以守卫便对司马凡说道:
“请夫人在此稍后,小人现在就进去禀报晋公。”
不一会儿,守卫回到了府门口,他对司马凡说道:
“晋公有请夫人进去...”
虽然司马昭准许司马凡进府,可是司马凡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她始终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在守卫的目送之下缓缓迈进了府门的门槛。
等到她确认守卫并无阻拦自己的意思之后,司马凡才转过身快步朝着司马昭的书房跑去,气喘吁吁的她甚至连敲门的礼仪都忘却了,手持长剑直接将门推开。
这时司马昭正在批阅着公文,他抬眼看了看司马凡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剑后,十分平静的将手中的简牍放回到案面上: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被禁足于家中才是,为何到处乱跑,还手持利剑如此无礼的闯到我的书房之内?”
气息仍旧没有平复的司马凡,将手中的剑丢弃,然后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二哥,夫君他决然不会谋反的,请二哥释放邓艾父子,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诬陷功臣!”
司马昭俯视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司马凡,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邓艾写给我的亲笔书信之中充满了狂悖和意图谋逆的言论,不仅如此,还在你的卧房之中搜出了罪证,这么多的实证摆在眼前,我不得不对他采取措施,否则如何安抚局面?”
听到这个,司马凡当即予以辩解:
“书信是钟会和司马静所伪造的,二哥您应该清楚钟会的为人,他一向妒忌夫君的功绩比他大,静儿则因为误会夫君杀害了夏侯玄以及杜预的婚事而痛恨我们夫妇,况且钟会模仿别人笔迹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右,所以...”
“所以,凡妹你是想要让我仅凭你这几句毫无证据的话,为邓艾父子翻案对吗?”
还未等司马凡把话说完,司马昭就轻声打断了她,不过这轻声慢语却好似软钢一样,看似柔软却十分坚硬无比,压得司马凡喘不过气来:
“看来你口中诬陷邓艾的小人就是钟会了,你说钟会无中生有,那你们暗地里接受父亲遗命,意图挟持攸儿割据益州对抗我的邓艾呢?他就不是对我阳奉阴违了吗?”
司马凡万万没有想到司马昭竟然会知道邓艾接受司马懿遗命之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止是自己和邓艾二人,还有一个司马凡当做亲姐姐一般尊敬的王元姬。况且这件事也是当初自己情急之下说给王元姬听的。
见司马凡已经无力反驳了,司马昭则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双臂将司马凡扶了起来,同时也放缓了自己的语调:
“我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当初贾充曾经将阮籍所写的劝进表送给邓艾,让他在上面签字,可是邓艾却原文退了回来,反对我接受王爵之位。我授意卫瓘却宣诏的时候,又给了邓艾重新选择的机会,只要他签字就让卫瓘立即将诏书烧毁,可是你的好夫君就是不肯顺从于我。我知道他对父亲忠心耿耿,却对我并不是这样,你让我怎么能够对他不生疑呢?”
司马凡知道邓艾是个生性执拗的人,只要自己认定为正确的必然会一条道走到黑,所以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司马昭的话也加深了司马凡对他野心膨胀的不满:
“父亲之所以委任夫君这个重任,就是为了防止你日后觊觎天子那个宝座。当初夫君听到你指使贾充弑杀曹髦的消息时,就对你很是担心,害怕你真的会走上父亲当年所不希望你走的道路,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相信你。直到你执意要西征灭蜀,将自己的野心一点一点暴露出来之时,他才直到父亲并不是杞人忧天,一旦蜀国被灭,你一定会进一步染指最高地位,所以他才会在起初竭力阻止出征,为的就是不想和你对立,然而你还是一意孤行,灭蜀之后逼迫阮籍写下劝进表,以至于阮籍郁郁而终,还让贾充把这份劝进表送给夫君让他签字。父亲生前说过司马家只能走上能臣之巅,绝不能再行僭越,他是为了司马家的未来才会拒绝的,你懂吗!”
面对司马凡近乎于指责的口吻,司马昭背过身看着墙壁上的司马懿画像:
“你和邓艾将父亲的话视为金科玉律,不惜一切也要守护,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是父亲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他又会如何选择?打从蜀国被灭的那一刻,我被封为晋公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我自己要朝前了,而是时势在推着我向前走。”
说罢,他转过身对司马凡说道:
“有一点你不用担心,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取邓艾父子性命的意思...”
可司马凡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心安,她反问道:
“那等你所说的‘现在’过去了之后呢?”
这一次司马昭并没有回答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对她说道:
“要是真有‘之后’的话,选择权也不在我的手上了,因为我已经交给他们了...”
虽然司马昭没有明说,但是司马凡已经预感到了他始终没有放邓艾父子一条生路的打算,她的情绪陷入了崩溃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逼迫他到这个地步?”
话音刚落,司马凡再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行至司马昭的跟前声泪俱下道:
“二哥...我求你...我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儿子,更是你的妹夫、你的外甥,就算你不顾及在他们为你立了那么多功劳的,也要念在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呐!我不奢求他们还能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只求他们平安...”
她紧紧握着司马昭的手,祈求他饶过邓艾父子,哪怕只能够得到两条性命也足够了,她甚至用亲情来试图感化司马昭,让他网开一面,可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因为司马昭的手传来的并非温暖,而是冰冷...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恳求来说服司马昭改变主意,心灰意冷之余,她低头看到了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利剑,于是她慌忙将其捡了起来,双手紧握剑柄指向了司马昭的后背。
此时司马昭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只要司马凡有那个意思,就可以一剑将司马昭刺死,但司马昭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司马凡那激动的双眼,然后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直接握住了剑刃,并将剑尖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由于剑刃太过锋利,以至于司马昭的手心很快就被割破,鲜血将剑刃染红。
“如果你想要取我性命的话,那就趁现在吧...”
面对只要自己稍一用力就可以刺进司马昭心脏的境地,司马凡的手开始不断颤抖起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刺进去,好半天之后她缓缓松开了自己握住剑柄的手,眼眸之中的希望之光彻底消失了,她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般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口中还喃喃说道:
“你就好像这冰冷的剑锋一样,毫无感情可言,只有你的大业...”
凝视着司马凡的背影,司马昭的心中也感到很不是滋味儿,他用左手握住了剑柄,随即松开了握住剑刃手上的右手,然后将剑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在走出晋公府所必经的回廊之时,闻讯着急赶来的王元姬正好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看到司马凡失魂落魄的模样,王元姬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赶紧上前想要安慰她:
“凡妹...”
然而就在王元姬的手即将触摸到司马凡手臂的时候,司马凡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并且一反常态的向她行礼:
“见过晋公夫人...”
一向以姐妹相称的司马凡,突然对王元姬格外疏远,这让王元姬感到十分难受,不过她也理解司马凡的心情,毕竟是自己将司马懿遗命的内容告诉了司马昭,换句话来说也就是王元姬出卖了司马凡,为此她的心中也感到十分自责。
如今她和司马凡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令她只能站在原地不得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邓艾父子被擒,这对于姜维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精神鼓舞,因为这是他达成心中宏愿的第一步,而操纵现在的钟会对于姜维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如今的钟会自认为除掉了邓艾这个威胁,在蜀中已然是一人独大,所以难免野心膨胀。
此时,姜维认为自己走出第二步棋的时机已经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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