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岳讬：谁扔的炮仗？（1/2）

湟源县之前的山寨——

谢再义此刻手持弓箭，向着山寨露头儿的和硕特蒙古将校连连射去，张弓之时，箭如雨下，一时间，压制的和硕特蒙古将校抬不起头来。

而身后汉军攻势如潮水绵绵不绝，向着山寨冲去。

楞额礼见寨子被压制的局面实在不成样子，扬起手中的一把腰刀，面色凝重，高声喊道：“诸军听令，打开寨门，随我冲！”

寨子之中，和硕特蒙古的士卒手持盾牌，在楞额礼的率领下，向下冲锋而去。

这波反攻攻势居高临下，自上而下，仰仗地利之势，原本不善守城，困在山寨之中的军卒，纷纷紧随其后，向着陈汉官军冲杀而去。

反而将西北边军步卒为辅的兵马吓得胆气一怯，节节溃败，而京营骑卒则坚若磐石，不为所动。

而就在这时，谢再义自是一眼瞧见那为首的楞额礼，两道浓眉之下，咄咄虎目之中寒芒闪烁，抽出特制的雁翎刀，向着楞额礼扑杀过去。

刀光如匹练月华，凌空而斩，带着一股凌冽、凶悍的杀意。

“铛！”

……

万一朝廷京营大军一举平定青海，西宁府的战略位置不复存在，而且那卫国公还在怀疑金家父子丧命的事儿，一旦调查出真相，他……

“今日具体战况如何？我这一路过来，见伤兵痛苦嚎叫，颇为影响士气。”岳讬问道。

楞额礼与谢再义走马灯式交手，刀刀相交，虎口渐渐震裂，流出丝丝鲜血。

岳讬举起手里的千里望远镜，眺望着汉军的营寨布局，目光落在那面“贾”字帅旗之上。

犹如谁扔的炮仗一般，未等岳讬多想其他，轰天雷一下子炸开，一股烧汞炼丹的硫磺火药气味伴随着一股烟气氤氲升腾而起，而后就是铁钉以及木屑四炸开来，散射而出，四面杀伤。

岳讬此刻已经领着一万人从湟源县奔袭而来，面看向肩头上一道伤口鲜血汩汩的楞额礼，心头咯噔一下，关切说道：“怎么回事儿？”

如果按照在女真兵马的习俗，这些影响士气的伤兵如此哀嚎、呻吟，先前就会惩治，但这是和硕特蒙古的兵马，岳讬也不好处置。

待营寨中诸将开始庆贺之时，方晋也回到了军帐之中，面色阴沉，目光明晦不定。

这将校真是汉廷的大将，勇猛如斯！

其实，如果按着武勇，在青史之上留下名姓的楞额礼，并不逊色于谢再义，但此刻面对谢再义，却觉得有着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

贾珩此刻拿着千里眼望远镜，眺望着这战况焦灼的一幕，眉头皱了皱，对着一旁的陈潇说道：“这个敌将倒有几分急智，如果双方纠葛在一起，我军炮铳就无从发威。”

另外一边儿，当铜锣“铛铛”响起之时，正在前往山寨围攻的汉军如潮水一般退下。

其实如果岳讬刚刚全程观战，大概也能看到汉军在进兵之时，完全可以通过押注重兵攻破山寨，但偏偏留了一手，就是为了吸引岳讬和多尔济两部兵马前来。

“王爷。”楞额礼见得岳讬，作势就要行礼，却见岳讬向前搀扶着楞额礼的胳膊。

兵力其实铺陈不开，因是矮丘，山石嶙峋，最多也就一万多人能够摊开，展开兵线。

今日京营骑军的勇悍，也让这位西宁府的大将，心头渐渐生出一股不安。

贾珩道：“再等等，现在还未到时候。”

“轰！”

难道汉军又捣鼓出了类似红夷大炮一样新的火铳，克敌制胜。

岳讬道：“这是怎么一说？”

岳讬眉头紧皱，很快察觉出轰天雷的杀伤半径和局限，高声道：“诸军听令，见到轰天雷，尽数散开，人群不要聚集，遇雷趴下。”

此刻，佛朗机炮以及其他火铳也渐渐停止了轰鸣。

暮色渐渐笼罩大地，偶尔有几声夜枭飞过天穹，发出几声尖锐的啼鸣，而整个山寨也篝火丛丛，欢庆之声不停。

岳讬在伊尔登的陪同下，前往草棚搭就的伤兵营，探望楞额礼。

不等岳讬吩咐下来，周围的亲卫统领伊尔登近前，连忙近前查看伤势，说道：“主子，主子，你怎么样？”

不过如果不派骑军加码，可能也会引起岳讬的警觉，进而动摇到他的反间计。

军士埋锅造饭，待三通鼓声响起，开始整顿兵甲装备，甲士纷纷手持兵刃在队官的统领下，向着山寨下赶去。

如果他一撤军，那贾珩势必不能再行从谷口绕袭，而是长驱直入，再想使诱兵之计，截断粮道的故技，更为难如登天。

这岂不是又如先前的红夷大炮一样，防无可防，只能让国内匠师精心研制和仿制。

贾珩放下单筒望远镜，道：“敌军的援兵到了，鸣金收兵。”

岳讬道：“就是用先前咱们对付汉军的手段，反过来对付咱们。”

佛朗机炮“轰隆隆”响起，硝烟弥漫之时，山寨正在张弓引箭的和硕特蒙古兵丁，不时发出惨嚎。

此战也未必能留得住岳讬，而是一举击溃其主力，后续就是照方抓药，分兵掠进。

额哲沉吟片刻，说道：“卫国公，雅若……”

如果一开始压上京营骑军，也不一定能拿下，纵然能够拿下，也没有必要。

“王爷，是不是还要退兵，暂避敌军锋芒？”楞额礼问道。

方晋这般想着，心头不由涌起一股紧迫之感来。

陈潇想了想，清眸闪烁了下，说道：“从目前的战损比来说，他们猬集山寨，反而伤亡更大，时间一长，有没有可能如对付南安等人一般，弃湟源县城而走？”

贾珩想了想，说道：“去罢，一切小心。”

贾珩与额哲可汗来到官军搭就的木质岗楼上，眺望着敌情。

宁伯低声道：“二少爷等晚一些才回来，那件事儿说已经成了。”

方才双方的兵马交锋，他也尽收之眼底，如果不是西宁府卫的边军抵挡不住，说不得一鼓作气就能拿下寨子，进逼湟源。

陈潇道：“我已经让人盯着了，想来近期会有动静。”

……

楞额礼目光崇敬地看向岳讬，心头定了定神。

主子足智多谋，一定有破敌之策！

然后，岳讬来到山寨岗楼之上，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漫山遍野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残刀断枪。

就在这时，岳讬还未说完，忽而听到空气中破空之声传来，带着一股让人凛然的尖啸。

贾珩则是率领着的锦衣府扈从，迎接着谢再义的京营骑军以及西北边军兵马，金铉在一旁相陪，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轻轻一推，抬眸看去，倒吸一口凉气，却见不知何时，两个拼死相护的侍卫已经死了。

额哲可汗说道：“卫国公，什么时候行动？”

岳讬刚要起身，忽而觉得小腿吃痛，垂眸看去，心头不由一惊，分明是“呲呲”冒血，稍稍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先前岳讬的诱兵之计，不仅给多尔济留下深刻印象，也给楞额礼留下一定的路径依赖。

这会儿，岳讬终于来了。

岳讬目光闪了闪，低声说道：“现在不宜如此进兵。”

说白了，就是打出了自信，怎么投怎么有。

凡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而此刻，汉蒙双方军卒已经交上了手，喊杀声响彻山野，伴随着阵阵刀兵相击之声，身穿红色鸳鸯战袄的汉军，漫山遍野，向着山寨猛烈冲去，如一团火焰燃遍山野。

这时候，贾芳见攻势不顺，面色一肃，抱拳说道：“节帅，让卑职领两千人冲杀上去，荡平山寨！”

刚刚进入伤兵营，岳讬就为一股弥漫的草药之气呛的连连掩口咳嗽几下，灯火摇动几下，只见楞额礼已经以一条白布包扎了胳膊。

其实，荒草丛丛的乱石堆，双方厮杀其实颇为不便，渐渐陷入了一场缠斗。

“这些弯弯绕，可真是太让人心累了，还是贤弟谋划吧。”多尔济似是没心没肺地哈哈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