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誓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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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从高窗上倾泄而下，披裹在夏恩眼前的那具强壮结实的古铜色躯体上。银灰短发的雌虫弓着背，一手撑在浴室光滑冰冷的瓷砖上。水珠从他发梢凝结、变形、下坠，滑落隆起肩胛骨间的脊线。

夏恩站在他身边，近距离地望着这一幕。

这不是夏恩第一次撞见劳埃德这只军雌如此模样——一个多月前，洛奥斯特军团第一舰队旗舰上那次误闯，可是夏恩近几年最香艳的回忆了。

晚风习习，屋外的树木沙沙作响，隐约有仆从从楼下经过。劳埃德的客房，虽然一开始被安排到了附楼，但后来弗朗茨还是以就近照顾夏恩方便为由，将房间调整到了和他同一楼的卧室。

劳埃德的养父是上代洛奥斯特大公的贴身护卫，所以劳埃德基本上也是在这座大宅长大的。这个房间，是他幼生期和少年时代的卧室，多年来一直保留着之前的布置，且在他离开后关闭落锁，除了日常清扫，无虫踏足。

直到现在，这间房间还保留在洛奥斯特大宅里，作为这栋建筑物本身的一部分，就这样存留了下来。

也许是这个缘故，虽然名义上是只客虫，但劳埃德在这里是完全彻底放松的。

夏恩一边欣赏眼前的美景，一边习惯性地默默吐槽。

雌虫双目微张，视线落在虚空的某处。

“……弗朗茨……”

他喃喃地叹道，声音很轻很低，不是情侣间温柔亲昵的缱绻，而是饱含压抑克制的痛楚和怅惘。

夏恩瞬间僵立原地。

“劳埃德叔叔？！”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带着还未褪去的睡意，猛然炸响在两虫耳边。

夏恩木然回头，看见原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的小雄抱着枕头，站在浴室门口。

银灰短发的雌虫原地冻结。

“……夏恩……”

军雌下意识地念出闯入者的名字，然后像终于回过神来，少有的显出几分狼狈，忙忙跨过来，关闭了房门。

一分钟后，他整理好自己，打开门抱起还直直站在原地的小雄子，伸手将对方塞回到床上。

小夏恩任他动作，十分顺从，一双蓝眼睛动也不动盯着劳埃德。

军雌给他安顿好了，刻意避着小雄子的目光，准备起身去外面冷静一下。

“你不开心。”

小夏恩忽然开口，止住了他的脚步：“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不开心。不对，是从雌父回来就不开心。”

劳埃德缓缓回首，斜看向床上的小雄虫。

“现在也不开心。”

小夏恩从被窝下伸出手，拽住了军雌垂在身侧宽厚粗粝的手掌。

察觉到他的抚慰意图，年长的雌虫不由地软了眉角：“没关系的。”

“真的？”

稚嫩的童音怀疑道。

“……嗯。真的。”军雌点点头 ，感觉到小雄子并没有因此作罢、依旧执着地锁定自己的视线，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啊，已经习惯了。”

“骗人！”小夏恩斩钉截铁，手握得更紧了，“不开心怎么能习惯？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劳埃德无奈，半晌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叹了口气，学着弗朗茨经常做的那样，将小雄子揽到胸口，摸着他的脑袋。

“你来喜欢我吧，劳埃德叔叔！”

“呃？”

窝在他怀里的小雄子语气郑重：

“我喜欢你，会好好对你的。”

“你等我长大，我来娶你！到时候，我会让你天天开心的！”

“…………”

原本沉重的心情被无忌童言弄得消散不少，劳埃德忍不住扶额失笑：“哈哈哈哈。”

“我说真的！时间很快的！顶多二十年！不，十五年！等我长大了，我会娶你！一定！”

“哈哈哈哈哈哈。”

雌虫笑得更加大声。他将小雄子压到自己胸口，一直聚在眉间的阴郁不见了，斜飞的剑眉完全舒展开来，显得那张总是过分冷峻的脸庞意外的恣意爽朗。

“我是认真的，不要敷衍我！”

“答应我！”

“好好好……”劳埃德声音里满是笑意：“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

小雄子不依不饶，从他怀里挣出来，凑到他脸前：

劳埃德看着那双碧蓝色的大眼睛，弯起了唇角：

“小夏恩，我会等你。等你长大，然后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