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楚国(1/2)
第八十五章楚国
北境这处绝灵之地, 千万年来分分合合, 诸国林立,势力沉浮, 昔日的十七国如今已成了七国, 而其中最为强盛的,要数十七年间又兼并了四个国家的楚国。
十七年过去了,未曾料想, 昔日的楚帝,竟是仍旧在位。
这番变化,让温陶觉得惊奇的同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楚国数百年变法图强,楚帝自身雄才大略, 又有修士相助,当年能吞并魏国, 如今又能灭掉其他四国, 成为北境最强的凡人国度,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楚国是北境强国, 如今更是几乎成为北境第一强国, 身为楚国君主的楚帝, 若是没有一些延年益寿或是保养身体的丹药, 那就是个笑话了。
昔年被大火付之一炬的潍浔城, 也被重建成了周围诸国中最为煊赫庞大的一座城池。
温陶独自一人行走在街上, 周围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
乡音入耳, 带给她从心底深处的一股暖意,然而鼻尖微酸的同时,乡音无改更多的带给她的,是一股让人觉得发凉的陌生感。
十七年时间,她早已习惯了中州修行界的风土人情,口中说着的,也是一口中州修行界的官话。按着修行者的岁月来算,她明明仍风华正茂,甚至算得上是初出茅庐,回到故土却是乡音已改,记忆难寻。
街道边有卖特色吃食擦酥的小贩,温陶包了几卷点心,付钱时,随意问了几句以前记忆中的几个熟悉的地点。这些地方,有赌坊,有秦楼楚馆,也有一些暗巷或是寿材店,无论什么时代,这些地方都是最用的上义庄的地方。十七年过去,有些早已换了老板,有的已经落败,但也有坚*挺着的。
温陶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对接下来的打算也有了几分把握,看着天色已晚,遂寻了一方客栈歇脚,想着明日再去打探一番有关席彧和温贤的消息。
只是等温陶连续问了两家客栈都没有空闲房间后,才得知近日春闱在即,潍浔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早在半月前就已经被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们订下来了。
温陶苦笑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脱离凡人界已久,竟是忘了如今春闱在即了。现在是三月末,四月中春闱,估计最近两个月,城中都是人满为患。
客栈掌柜的见温陶出手不凡,又兼之哪怕她用易容玉稍作修改了容貌,亦是容貌不凡、气质不俗,显见的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差钱,遂殷勤的介绍道:“客官若是手头阔绰,咱们这客栈里是没地方了,可城里头空着的宅院不少,牙郎手里捏着的赁条也多,有不少宅院都是能直接入住的。”
温陶刚出声细问了几句,就听得外头一阵喧扰,客栈门外瞬间就涌进来了一大批身穿青衣道袍的人。
纶巾青衣,气质斯文,一看便知是进城来赶考的学子们。
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着今日的所见所闻,各个神情激动,眼眸闪亮,几乎将温陶和掌柜的彻底忽略了,可见这谈话的内容有多么吸引人。温陶听了几耳朵,才知道众人刚从“状元楼”回来,话里话外谈论的,都是今天在状元楼以文会友的交流大会之情景。
众人谈论的,多是些诗词歌赋经义之流,又或是今年能夺得三甲的各地三元和黑马选手,温陶听了几耳朵就没再听下去了。
她忽而想起席彧来。
毕竟是最艰难刻苦之际相遇的,即便后来分道扬镳,温陶也还是记得他。
温贤尚还在世时,就曾说过席彧读书有灵气,经义史籍几乎是过目不忘。温贤毕生所见,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天才人物,饶是温贤自己和温陶,也觉颇有不及。每当温陶研究阵法符箓入迷,即便查看了江步月留下的资料也多有不解时,也偶有会想到席彧,若他能修炼,当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了吧。
可惜,席彧天资高,却没有修行的天赋,身体也不行。一晃十七年过去了,算算年纪他如今也是三十而立了,若是温陶再晚几年来,以他的身体健康水准,怕是很可能已经陪伴温贤去了。
这么一想,温陶心下就不禁生出了一丝紧迫感。不过好在这帮学子给了她另一条思路,席彧身世清白,在科举一途又颇有灵气,很可能已经参加过了往届的科举,甚至很有可能,他就在这批以求功名的学子中间。
不管怎么说,席彧,如果按着十七年前的那条路走下去的话,他如今很有可能是个读书人。
这样一来,寻找范围顿时就缩小了许多,温陶许是可以从历届科举的学子和昔年席彧求学时的书院去查探消息。
这一番所思所想,不过发生在刹那间,等到温陶下定决心要去找牙行租赁房屋顺便去书院看个究竟的时候,大堂内的那些学子们仍旧议论个没完,甚至越讨论越兴奋,话题逐渐地歪到了此次科举的主考官身上。
一学子兴冲冲道:“听闻这次的考卷是席丞相所出,我等真是大幸,能有幸得到席丞相的一番指导啊!”
另有学子附和道:“是啊是啊,席丞相才高八斗,卓尔不群,上能率领百官,下能礼遇百姓,实在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我看你是想说席丞相位极人臣,大权在握,又简在帝心,所以是我等读书人——”
一行人吵了起来。
温陶就在一侧,听他们七嘴八舌争论的,也无非是楚国丞相的为人处事与功绩与否。
言语中,这位席丞相的形象,不过在几位学子的三言两语中就被勾勒了出来。
这位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席丞相,年纪轻轻位极人臣,为人处事雷厉风行果决狠辣,偏又才高八斗容貌出众,可谓是一干世家子弟和学子们敬仰的对象,也是诸多闺中女儿思慕的对象。
温陶注意到,尽管有少数几个学子拈酸含醋的说这位席丞相如何鼓弄权势,如何两面三刀,却不过眨眼间,就被诸多学子们口诛笔伐地制止住了,随后忿忿不敢言。
看来这位席丞相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也是非比寻常。
温陶从鲁国赶路而来,三月间都日夜兼程,少有投宿客栈之时,是以楚国境内发生的大小事情,她只知道楚帝十七年兼并诸国这样影响整个北境的大消息,但即便如此,这位年纪轻轻就简在帝心的席丞相,温陶也有耳闻。
哪怕是在楚国的穷乡僻壤之地,也有百姓闲谈之时会偶有谈及这位远在帝都潍浔的大楚丞相,说他是一个多么不畏强权、为民争利之人。
是以此时甫一入潍浔就又听得诸多学子谈论此人,更甚之有不少学子为了此人神情激动地与同行人当街对峙,由此可见这位席丞相的不同凡响。
听着众人谈论的同时,思及这位席丞相与席彧或许是同宗,温陶也生了几分好奇心。待得诸人谈论一番,准备三三俩俩散去之时,温陶忽而问:“敢问,这位席丞相,姓甚名谁?”
温陶方才未曾说话时,因着易容玉的缘故,她习惯性地收敛气息,哪怕是站在一干学子身侧,诸人也少有注意到她的,但此时她一开口说话,众人才反应过来身侧有这么个人在,一侧头一抬眼,就不禁有些呆住了。
哪怕是修饰过了容貌,但浑身飘渺如仙的气质和皎若明月的容貌还是让温陶一下子犹如暗室之明珠,诸多学子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这些人好歹是整个楚国的顶尖人士,自幼熟读诗书,见温陶是个女子,不敢多看,只是惊艳了一下就微微侧开了目光。
一国字脸的中年学子看温陶眉眼微蹙,稀奇道:“楚国境内,竟还有不知席丞相名讳的人?”
温陶不语,一旁的掌柜道:“这位客人今日新到,许是别国来此游学投亲的。”
如今楚国大势所向,在整个北境都有赫赫威名,别国学子游学至此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稀奇的是,温陶一二十出头的女子,看着还气质非凡,显然出身不凡,却孤身一人游学至潍浔。
有人回道:“席丞相的名讳,岂是我等能随意说与一女子听的。”
方才唱反调的学子立刻回道:“又不是当今圣上,不曾避讳什么的,直说便是了,席丞相讳淮良。”
听闻不是席彧二字,温陶心下闪过一丝失落,面上却不显,又问了一句:“敢问是哪两个字?这位席丞相如今年岁多少?”
问的多了,有人讥讽道:“莫不是又来了一个痴缠女子,竟是想通过咱们来打探打探席丞相的消息来了,也不看看你自己——”目光触及温陶时,口中的话语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温陶惊于这位席淮良在仕林中的名声,更惊于他在女子中的名声,一时也不再说话,只略略点头道谢转身离去了。
临近春闱,客栈客满,牙行的生意也火爆,不少长年累月空着的宅院都早早地被订走了,尤其是靠近北城和南城之地。温陶加了两倍的价钱,才在傍晚订下了自己暂居的别院,跟着牙郎到了城南大桥坊的一座清幽小宅院中。
宅院不过一简单的四合院,院中有水井,亦有一枝繁叶茂的槐树,虽算不得多精致,却是干净整洁。
温陶也没打算多居,只等祭拜温贤,与席彧终别之后就回中州,再者她一介修行人士,风餐露宿都过来了,如今有院有屋,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文书交付后,牙郎笑得嘴角裂开,明显对温陶这个冤大头很有好感,拱手连连作揖,还想给温陶介绍介绍几处店铺,被拒绝也没什么不满,乐呵呵地走了。
暮春三月,暮色四合,温陶笑笑,刚要关上院门,突抬头看了一眼。
斜对面的一户人家的院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苹果脸蛋,一双稚嫩却水灵灵的眸子正好奇地看着温陶。
一个看着不过七*八岁大小的女孩。
温陶朝她笑笑,她忽而一惊,飞快地掩上了院门。
温陶阖上门,回身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院子和院内大大小小的五个房间,将这小院的所有情况暗记于心。虽然天色已黑,她未曾点灯,但远甚于常人的目光让温陶将院内看的清清楚楚。
她谨慎地取出一方防御阵置于院内隐蔽之地,及进屋,又在卧室布置了一方聚灵阵。
随后,温陶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白天人多嘴杂,热闹非凡,温陶虽有所觉却不敢多加试探,只能习惯性地用易容玉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和修为,装作一游学至此的普通凡人。
她这般谨慎不是没有缘由的。
昔年魏国有国师,鲁国有国师宇文娉,而驰名北境的楚国自然也有国师。
对方气息强大,犹如暗室荧光,天幕明月,甚至丝毫不曾低调的将自己的修为气息外泄。
金丹期。
皇宫中有金丹真人坐镇。
无怪乎楚帝这些年行事高调,楚国亦是雄心吞象。
虽然温陶有确保自己全身而退的法宝和底牌,但说到底,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温陶只是回来找个人就走,她不想多惹是生非。
盘腿回复灵力一整夜。
北境灵气稀薄,饶是用了聚灵阵亦是稀薄的不能看,温陶只能拿出灵石镶嵌。好在她如今发了一笔横财,中品灵石不缺,这才能这般财大气粗。
从平临城离开一年之久,这一年来虽忙着赶路,但所见所闻却让她心神开阔,再加上一直以来温陶的心境修为就高于灵力修为,按着现在吸收灵力的速度,再要不了几个月,卡在筑基三层将近两年的温陶有把握进阶筑基四层。
翌日一早,温陶离开小院,打算去以前的书院打听一下席彧的事情。
已是四月,天亮的早,院门打开,一道暖阳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温陶微微眯了眯眼,就看见昨夜偷偷在自家院门前偷看她的那小姑娘也打开了院门。
那红衣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生得粉雕玉琢,举止可爱,正跟在一妇人身旁。那妇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面色有些苍白,看着身子有些单薄乏力,但眉眼温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和宁静的气质,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虽地处城南鱼龙混杂的大桥坊,但观这明显母女两人的衣着打扮,虽算不上绫罗绸缎,但也是细布柔缎,可见并不家贫。
身为对门邻居,一大清早地两方打了一个照面,均是一愣,随后面带和气地笑着点点头,随后一方朝南一方向北地离去。离去时,温陶明显地察觉到,背后那小姑娘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她身上,带了几分好奇之色。
温陶侧头看她们宅院的牌匾,一面微有青绿锈痕的牌匾上,正刻了这户人家户主的姓名:姜帜。
温陶瞥了一眼,随后匆匆离去。
她先去十七年前席彧曾去过的书院寻那老夫子,老夫子尚在,精神头尚可,提起昔年那聪颖的学生亦是赞不绝口,问及席彧下落却是一问三不知,再言,便面露恍惚之色,连声啧啧叹惋,仿佛十七年前已是孤身一人的席彧早已不在人世了一般,看的温陶都不忍再问。
温陶离开书院,又接连去了几个记忆深处的地方,一个上午过去了,得到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甚至因为如今不差银两,温陶出手大方,赏银阔绰,也没能再得到多少昔日的消息。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温陶败兴而归,不过好在她早有预料,寻人,尤其是寻找十七年前的人更非易事,这是一件长期耗银子耗费精力的事情。
这日晚归,因了心情沮丧,温陶未曾买些记忆中的特色糕点,两手空空回了小院,巷中,再次遇见了姜家的小姑娘。
身着红衣的姜家小姑娘和邻近街坊的几个小孩儿一起在巷口处踢着蹴鞠,不远处树下歇息着的两三个发已花白的老人间或地朝着玩的正兴的几个小孩儿张望一眼。
温陶从几个小孩子身侧走过,在地上滚了几滚的球囊突然从一旁被踢起,直直地朝着温陶而来。她轻轻一侧身,就轻易地躲了过去,右脚微抬,就踢了起来。温陶身形运转,身体灵活,心神转念间,就将那圆鼓鼓的球囊在脚尖踢的宛若绽开的花蕾,堪称是得心应手,各种技巧看得人眼花缭乱。
温陶一个横腿扫过,一声“接着”喊出口,将腿上的球囊踢到姜家小姑娘身侧,她亦是身形敏捷地接住了球,上下颠了两下,随后将球传给了一个男孩,见温陶仍看着她,笑意盈盈地朝她笑了笑。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