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桃源(1/2)
第六十五章桃源
柳屹是个老实人, 实诚到因为许焕东身死他心里过意不去, 自己主动把紫灵果交了出去,恁是温陶和华诗琪在一旁瞪得鼓眼睛也没有用。
华诗琪在一旁气得直嚷嚷:“人又不是你杀的, 你在这里内疚个什么劲啊?!要是流明宗的有能耐,就去找孤灯宫的报仇!邵敬宜师父就是孤灯宫的太上长老娄冲元君!”
娄冲在孤灯宫赫赫有名, 就连温陶在三院时也曾听过他的声名。娄冲成名两千多年,如今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但在东域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究其根本就是他这人护短到能不辨是非。
温陶几人这才知道邵敬宜的身份,不过也没有用, 邓海岩一行人拿了紫灵果就走了,连许焕东的尸首都没看一眼。估计是因为许焕东的乾坤袋已经被邵敬宜拿走了, 他们觉得留下来反而要辛苦的挖坑埋人。
柳屹实诚,惦记着自己和许焕东半年的同伴情,要留下来挖坑埋了他,温陶虽气愤也不能丢他不管, 和华诗琪抱着臂在河水边看着,田润之帮忙挖坑, 温陶和华诗琪站一块儿看着柳屹一个人忙着给许焕东整理仪容。
周迎见几人都在忙碌,装作要方便的样子钻进了一边的小树林中。他脚程很快, 又是刻意循着方才早就定好的方向赶路, 没走多久就碰见了还没走远的流明宗邓海岩一行人。
邓海岩警惕的看着周迎, 对着他的态度显然就要恶劣许多:“我还当是谁, 原来是周道友, 怎么,还有事不成?”
周迎平平无奇的五官上不带任何笑意,只一双黑眸看的叫人心生胆寒,他道:“周某有笔生意想要和邓道友做。”
邓海岩懒洋洋的看着他,环胸抱臂,面上忍不住露出讥讽之色,仿佛在嘲笑周迎一介散修能有什么奇珍异宝。
“六千年的紫灵果固然珍贵,可是要在五阶炼丹师的手中才能得到寸用,像邓道友这般的身份,想来定要上缴宗门的。周某有一物,价值更在紫灵果之上,并且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可分散,便是邓道友身边的几位道友,也能分一杯羹。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留一小份给许道友的妹妹。邓道友可要想清楚,紫灵果上缴宗门你们绝不可能拿到同等值的珍宝,但是和周某交换却能,甚至拿到更好的东西。”周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捧出了一盒玉盒。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盒,上面刻着些繁复的纹路,只是邓海岩的神情却变了变。
周迎恍若未知,直接打开玉盒,露出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一盒子火炎砂。
紫灵果虽然珍贵,但那是因为洗灵丹的珍贵,论道理,周迎方才说的是事实,这么一盒看起来足有八*九斤的火炎砂,其珍贵程度怕是能和十粒上品洗灵丹媲美。
邓海岩还没说什么,他身后跟着的四名弟子有不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有甚者,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纷纷拉扯邓海岩的袖子,低声唤他大师兄。
邓海岩低垂了头,只作不知身后弟子们的打算。
周迎冷硬的面容上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邓道友觉得如何?”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关上了玉盒,捧着玉盒,似有若无的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终于,邓海岩咬了牙,下定决心道:“换!”
两人互换了玉盒,周迎把装了紫灵果的玉盒随意扔进乾坤袋中,拱手示意,随后转身离开。邓海岩打开玉盒,身后的弟子们也聚拢起来,大家拿出盒中还带着温热的火炎砂,纷纷赞叹。
一个弟子对邓海岩使眼色道:“师兄。”他说着,抬眸恶狠狠的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离去的周迎,一边伸手在自己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
邓海岩身边的几人忙点头示意,眸中也露出了些贪意。
邓海岩看着周迎走远,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换?你以为他一个跟在玄光派内门弟子屁*股后面的散修能有这么大能耐,能拿到这么多火炎砂?你们看看这玉盒就知道了。”
邓海岩指着玉盒上的花纹道:“这种玉盒,分明就是玄光派弟子们常用的玉盒,在外面买都买不到的,他分明是奉了方才那玄光派的温陶之令,拿了火炎砂过来和我们交换的!不过是玄光派弟子好面子,心里不舍得这紫灵果,还要等到我们走了才巴巴的遣一个散修过来交换,呵……”
“所以,我们不能对他动手。”邓海岩总结道。
流明宗的几个弟子讨论的热火朝天,纷纷臆想着温陶几人肉痛却不得不拿更贵的东西来赎紫灵果的神色,都不由得笑开了怀。谁也没瞧见,周迎方才离开对他们拱手行礼的时候,手中分明有粉末撒到了他们的身上。
引兽粉,无色无味,但在刚刚经了兽潮没多久的森林,这真是杀人夺宝必备的良药。周迎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在他看来,流明宗的弟子对他无礼,对温陶一行人态度嚣张跋扈,又对同门之死漠视,便是全死绝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反正,只要不让人查到是他做的就是了。
温陶几人把许焕东安葬了,又在河边生了篝火,才想起来方才还站在河边的周迎不见了踪影。田润之刚想开口说几句,众人就发现周迎回来了,手中还带了些不少的灵果,鲜嫩多汁,看来是刚采的。
周迎面上带了歉疚的笑意,给柳屹递灵果,小声道:“我刚才看你们都在忙,想等会儿就该饿肚子了,就去采了些灵果。”
一切都很正常。
再者温陶几人结伴同行了数月,这样的事也经常发生,就连一向爱挑刺的华诗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周迎真是太体贴了——毕竟看到了许焕东,几人都没了吃烤肉的心思,这个时候吃灵果正好。至于辟谷丹,有灵果烤肉吃,谁还要吃干巴巴的比干粮还要难啃的辟谷丹,烤肉都是妖兽灵兽的肉,灵果也含有丰富的灵气,吃了这些还能消化一下修炼呢。
柳屹沉默的接过了周迎递过来的灵果,道了声谢,还没吃一口,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华师妹,你刚才说许兄是孤灯宫的弟子邵敬宜所杀,此时可当真?”
许是有了灵果吃,也许是下定了决心要和邵敬宜决裂,华诗琪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她点头:“没错,这样的疤痕,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这是我送给邵敬宜的鱼龙钵所致的伤口,伤口处冰冷坚硬,血流不止,碗口大小,这些都是鱼龙钵所致,可以仿造,但是尸体、许道友胸口处传来的一丝灵力波动却不能作假,我能分辨出来那是邵敬宜的灵力。”
相熟的修士,有些会给好友赠送自己的传音玉符或是别的什么自己制作的法器阵盘符箓一类的东西,上面多多少少都会带了修士的灵力波动,而长年累月下来,一些对灵力波动比较敏*感的修士就能够分辨出好友的灵力波动。
华诗琪说的信誓旦旦,几人都无法当她在瞎说。华诗琪神情有些落寞了起来,她坐在温陶身侧,看着温陶拨弄火丛,低声道:“我和敬宜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娘亲和扶江谷邵家的一位前辈交好,我幼时曾在扶江谷邵家住过一段时日,在那里认识了敬宜。”
“她父亲早逝,母亲……听说本是个外室女子,生了她把她送到邵家就离开了。所以虽然敬宜的爷爷就是邵家家主,但她小时候的日子却过得并不好,还是我去了之后多加照顾才慢慢能吃饱饭,后来她有幸得了孤灯宫娄冲元君的青睐,一步登天,被娄冲元君收为了亲传弟子。我本以为她是苦尽甘来,没想到……没想到她竟做出了这样杀人夺宝、害他人性命的事情!”
温陶几人听了一肚子扶江谷邵家的后宅秘辛,虽说华诗琪因为童年滤镜对邵敬宜用词很偏袒,但在场几人谁不是被邵敬宜害过的,就连柳屹也对她充满了杀心。华诗琪略带偏袒的话并没有引起丝毫同情心,反而让柳屹越发怒火冲天,就连沉默寡言的他也不由得恨恨立誓要为许焕东报仇。
华诗琪这才忙停了嘴。温陶问道:“华师姐,既然你们两个关系这么要好,那为什么我那天碰见你的时候你们两个大打出手?要知道,她对你可是招招毙命,要不是后来我出手,你已经和许道友一样了。”
华诗琪紧抿了唇,半晌没说话,后来才慢慢道:“我撞破……撞破她杀了她同门师妹,她对我说她的师妹对她多加嘲讽,甚至对她下了狠手,我本不想深究此事,但她不放过我。”
“哼,”田润之冷哼,“我倒希望你的那位邵姐姐把你给杀了,免得你现在期期艾艾还为她伤心,真是让人作呕。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她对你可是说下手就下手,你对她就动不了手了?我看是你打不过她才是真理。”
华诗琪被田润之说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本想找人安慰,但谁也没有理会她,不由得生了半宿的气。
天一亮,几人也不等华诗琪还没缓过神来,就商量着怎么踏过小河,朝东边的山谷出发。
在山谷里又边赶路边杀妖兽走了小半个月,及至八月下旬,温陶几人还没有找到任何风霜空竹的痕迹。但这日,几人刚处理完一群二阶凌雪狼,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温陶突然收到了甄云蔚的求救纸鹤。
温陶早已把雁行峰这位郭长老的小弟子甄云蔚抛到了九霄云外,乍一收到他的求救纸鹤还有些懵,随后打开一看才知道他竟然就在温陶一行人前方不远处。温陶忙把这件事告诉了田润之和柳屹等人,既然是雁行峰长老的弟子,也算是温陶和柳屹比较亲密的同门了,就连华诗琪都自告奋勇的要去支援甄云蔚。
几人忙拿了飞梭出来,温陶和华诗琪载着柳屹、周迎和田润之,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东北方出发。走到半截,温陶又收到了一只求救纸鹤,刚打开,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温师妹,你要再不来,我怕是要死了。”
甄云蔚声如贯珠,音平稳有力,听着声音便像是一个风清朗月般的人物,再加上随着他声音一起传出来的,是周遭符箓声响法诀迸裂外加周围人的呵斥和些许金戈之声,一片嘈杂,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形有多危及。
能在这般危境下还能泰然处之的发求救纸鹤,声音平稳有力的人,便是未曾谋面,温陶也生了几分敬佩之意。
温陶忙给他回了纸鹤,禀明了自己的方位。一行人又向前行了不到半盏茶的距离,就听得前方喧嚣阵阵,隐有符箓爆裂声响,有人斗法的灵力波阵荡漾开来。
温陶神识拓开了去,发现前方一身着蓝色锦衣华袍的青年男子乘着飞梭,被一干陌生人狂追不舍。很显然,那锦衣华袍的青年男子就是甄云蔚了。只是细看之下,温陶微蹙了眉,挥手示意华诗琪停下,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但看甄云蔚身后一人的法器马上就要击中他的后背,温陶挽弓搭箭,手中弦一松,竹箭直直射出,堪堪挡住了那人的攻势。
“谁?!是谁想要分一杯羹不成么!怎的要护着这小子,也不出来和大伙儿见见面!”那人仰天*怒吼。
甄云蔚却是逃脱了,正和赶来的温陶一行人碰了面。及至三方人马碰面,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柳屹,也不由得轻声惊呼了一句:“这么多人?!”
没错,就是有很多人。
乍看之下,追着甄云蔚过来的人,竟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块空地,不用细数,就知道必定超过了百人。
华诗琪不由咋舌:“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有这么多人追着你跑?!”
温陶也很想问,但此时她双手飞快掐诀,已从乾坤袋中取出了数个阵盘,不管不顾的全扔向了甄云蔚的后方,困阵、杀阵乃至幻阵,温陶一下子扔出去十多个,去了她小半的库存。
“你们是哪门哪派,也要分一杯羹的话就拦住那蓝色衣服的小子!”追来的人中有人喊。
“啊!他们是一伙的,别让他们跑了!”有人反应过来,但是已经被温陶的阵法困住了。
“快走!”温陶低吼道,随即侧身,驾驭着飞梭,柳絮决发动,忙载着周迎和田润之就朝外跑。华诗琪反应过来,也忙载着柳屹跟上,甄云蔚一看来的救兵全跑了,也知道己方几个人是打不过百多号人的,也忙驾驭着飞梭往前跑。
废话,温陶五人刚和一群二阶的妖兽拼过命,此时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后面更有几百人追着,不跑还等着干什么。
六人一边往前跑,周迎和柳屹都不断朝着后面扔符箓法诀,但是抵不住后面百来号人的一同攻击,六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好在几人防御力不错,还没人重伤。
华诗琪在温陶身侧飞速架着飞梭,迎着风口朝温陶喊:“温陶!快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大家都得死!”
田润之的声音平稳的传出来:“甄师兄,你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快扔出去吧!跟宝物比起来还是命最重要啊!”
甄云蔚无奈的声音也从风中传来,像是玉珠落盘,清朗如玉:“不行啊,我已经滴血认主了,除非我死了不然这东西就得跟着我一辈子了!”
周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陶,你的蜃珠不能拿来一用吗?”
温陶无奈道:“我修为不济,幻化十人以下的幻境还是可以的,但是这里有几百人,我没有那么大的神识支撑。”
话虽如此,温陶还是想尽了办法,勉强拿出几个困阵幻阵扔给周迎让他安排着扔出去。温陶一行人已经飞进了山谷中,四面环山,水声渐渐,瀑布声和鸟鸣声在几人耳畔作响,身后的百来号人仍旧穷追不舍。
正此时前方山谷狭窄,两座山之间仅留有一条狭窄的小缝飞过,眼看着就要撞上前方的大山了,温陶忙转了个方向,擦着小缝飞了进去。
缝隙太窄,一次只能容两三人通过,若是飞梭,则只能有一个飞梭通过,是以温陶等到这边三个飞梭都飞了过来,悬停住,看着次第进来的地方,拿出蜃珠,掐诀。
华诗琪几人只看见紧紧跟着他们进来的约莫七*八个人,本来还一脸怒视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眨眼间就面露迷茫之色,后来更是自相残杀起来。后面再进来的几个人看着前方的人自相残杀,来不及躲避就被擦伤,只能被迫加入战斗。
追来的人再一细看,温陶几人已是往前飞出了一段距离,刚要追上来,就听温陶厉声喊了一句周迎的名字。周迎一不做二不休,待得温陶几人飞的远了些,手腕微动,以掷出飞刀的腕力把雷震子掷了出去。
轰鸣声响,震耳欲聋,山石崩塌,硝烟滚滚,尘土飞扬。便是隔了一段距离,气劲大的温陶几人也不得不迫降,朝远方跑。
等到一切都结束,温陶朝后看,只见后方进来的路已经被崩塌下来的山石给堵住了。但他们也不怎么样,因为已经没有了出去的路。
及至钻进这条缝隙里来,温陶才发现这条深渊不是她以为的位于两个悬崖峭壁之间的一条深渊,确切的说,该是一条山脉的内里,因为越往里走,他们发现头顶上已经没有了蓝天白云,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及至方才山石崩塌,这里面已经是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他们六人,被困在这条山脉的缝隙里了,进退维谷。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但温陶神识拓展开来,也能发现其实自己几人还是很安全的,除了黑了点。她拿出夜明珠照明,几人见状,也纷纷拿出夜明珠照明。只除了周迎,他最穷,没有灵石买夜明珠,竟是拿出了一盏灵油灯,注入灵力之后就可以照明了。
地方有点狭窄,几人靠的近了些,温陶问:“甄师兄,你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分明心底有了些怒意,但温陶却没表露丝毫。
居然能被百来号人追着要杀人夺宝,温陶可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
几颗夜明珠在手,便是黑黢黢的地方也能亮如白昼,温陶这才看清甄云蔚的长相。他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斜飞入鬓的眉突出了几分肃杀,棱角分明的脸上一阵平静,炼气十二层中期的修为。听他的声音时,温陶并不觉得甄云蔚是个梁行瑾口中说的阴沉不近人情之人,此时见了真人,才觉得……又是一个周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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