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13（1/2）

亲眼看着苏三省跟随日本女人走进梅机关，毕忠良掐表计算起时间。三个小时内不见人出来，从南京借调来的宪兵队自会发动进攻。

陈深认为这么做太冒险，万一事情真相和猜测的不一样。得罪日本人的毕忠良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到底有几分把握？我听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觉得玄乎。”

陈深无法相信新处长是冒名顶替的间谍，能在梅机关和行动处两头瞒这么多日，大罗神仙也难以做到。

“老毕你总疑神疑鬼的，没准儿刘二宝他们是被梅机关派到别的地方办事，一时半会儿没办法通知你。”

毕忠良瞪去一眼，“我要像你这么天真我早死十七八回，梅机关内一定有问题，影佐将军和李主任他们说不定早已遇害。我们要对付的人不简单，陈深你给我放聪明些。进攻的时候让日本士兵冲在前面，咱哥俩儿不能折在里面。”

语毕，毕忠良拿起望远镜继续盯着梅机关的大门。筹码已经押上，赌赢了，加官进爵。万一输了也不要紧，毕忠良已经做好完全准备，黑锅也好趟雷也罢，都由苏三省去顶着。

毕忠良计划的周详，布置的妥贴，牺牲品都准备好，什么都算计到位。然而他错误的预判对手的实力。

发令枪一响，守门的警卫是最先被干掉的，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宪兵队冲杀进梅机关，一时枪声密集，片刻后归于安静。

毕忠良以为解决了和陈深说笑几句，又等上半个小时，不见宪兵队和事先安排好的出来接应，一种不祥感升腾而起。

毕忠良笑不出来，这种不知输赢的结局最让人揪心。直觉告诉毕忠良现在必须撤退，带着陈深走的越远越好。可是天下都被日本人占了，现在跑一定会被通缉，还会连累家人。

权衡利弊一番，毕忠良突然抱住陈深，在他耳边快速说道。

“你回去接上你嫂子去火车站，搭最快的车离开上海，然后想办法转道去香港。藏钱的地方你嫂子知道，她问起我，你说我有要事去办…”

“老毕！”陈深火冒三丈的揪住毕忠良的衣领子大骂道：“你什么意思！你当我什么人？！我告诉你老毕，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里面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和你一起闯！”

“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毙掉你！省得把你留给日本人折磨！”

毕忠良发着狠要赶陈深，两人扭打起来。

虚掩的大门开了，徐碧城慢悠悠的探出脑袋，脸庞上没有惊慌或仇恨之色，反而笑吟吟的请两人进去说话，说主人家已经恭候多时。

“请问徐秘书是奉谁的命？”

“当然是我家老大。”

毕忠良清楚失败了，好在他已经部署好苏三省这枚棋子。毕忠良请徐碧城带路，暗中塞给陈深一把枪，示意情况不对就挟持徐碧城逃出去。

三人依次进入梅机关，院子里没有见到宪兵队的踪迹，地面也很干净。毕忠良和陈深却闻到熟悉的气味，院落内有浓重的腥血气。行动处的拷问室一年四季也是这股气味，冲洗过多次气味挥散不去。陈深曾戏言那是地狱的味道，毕忠良却说是金钱独有的芬芳。

现在角色互换，毕忠良体会到来自地狱的恐惧。能不能有机会翻盘，那得看徐碧城最终带他们去向何方。

十分庆幸的，徐碧城没有把人往地牢方向带，而是影佐将军的休息室。毕忠良刚松一口气，纸门徐徐拉开，徐碧城跪坐下来，做个请便的手势。

陈深在一瞬间有了决断抢先进入，慢入一步的毕忠良大叫一声“陈深”，扑身闯入时一道强光迎面扑来。

再睁眼出现在毕忠良眼前的是汪精卫和影佐，两人高度赞誉毕忠良的工作成绩，授予勋章的同时擢升他担任委员长一职。场景一转，毕忠良登上委员长的宝座，陈深在台下鼓掌欢呼，李默群和苏三省等人灰溜溜的站在最后一排，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

此时的陈深在林荫大道漫步，徐碧城巧笑倩兮的挽住他，畅谈心中的理想抱负，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斜长。天色渐暗，陈深领着徐碧城回到家中，大哥正在看报，大嫂摆放碗筷，调皮的小侄子绕饭桌跑跳笑闹。被大嫂逮住抱到怀里连刮数下鼻子，小侄子咯咯直乐之余大叫舅舅救命。

热泪顺着脸颊流淌至衣襟上，陈深一遍遍擦拭眼眶却怎么也抹不尽脸上的泪水。他告诉自己看到的这些都不是真的，哥哥死了，嫂子牺牲了，唯一的亲人被寄养在孤儿院。至于徐碧城，她早不属于自己。

“都不是真的！”

陈深用力拍打双颊，高声呼喊一切皆为虚幻，亲人的身影消失了。陈深清醒过来，脸上湿漉漉的一片。苏三省和毕忠良呆立在附近，一个个目光涣散，魔怔了。接着他看到假处座窝躺在软椅中，一页页的翻书显得惬意。

“没想到你能摆脱幻境，陈深，我确实小瞧你了。”

假处座合上书，不惧被枪口对准的威胁。在镜像空间中，区区几颗子弹根本伤害不到她。

“你把老毕他们怎么了？”

陈深拍打毕忠良试图唤醒，假处座说这么干没有用，陷入幻境的人除非自己走出来，否则会一直困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我想知道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在这个地方不要撒谎，也不要装傻充愣。你我是什么样的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将枪口向右一寸，陈深瞄准假处座的心脏，浑身迸发出肃杀之气。变色龙已经褪去所有的伪装色，将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他不会回答她任何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对死人是毫无意义的。

假处座假装受到惊吓，一双手却在不断鼓掌。

“陶瑞尔的眼光不错，挑的果然都是正人君子，不过我却喜欢卑鄙小人。只有卑鄙小人用起来才够顺手，坦荡荡的君子顾虑太多，总是瞻前顾后的。”

陈深不受影响，枪口随着假处座的身形移动。这时假处座打个响指，徐碧城走了进来，快步挡在假处座的面前。

“碧城你让开，让我杀了她。”

“碧城，陈深要杀我欸，你说我现在出手算不算正当防卫？”

“算个球！你别想迫害我看中的种子选手！”

接茬的是凭空出现的陶瑞尔，一出现就挡在陈深面前，大骂假处座比赛输了耍赖皮，是不要脸到极点的王八蛋。陈深是记得陶瑞尔的，更记得她涤荡心灵的歌声，但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脏话骂得溜起。

“你别想霍霍陈深，你要是动他，我就弄死苏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