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01（1/2）

百乐门和大上海别苗头，据闻花重金请到一个洋妞驻唱。本来洋妞没啥好稀奇的，大街小巷哪里看不到。百乐门请的新驻唱不一般，老板放话嗓音之美十里洋场找不出第二个，如有夸张吞粪自尽。

明晃晃的大招牌打出来，百乐门的门票提前售罄。

霓虹灯下，黄牛贩子穿梭人群贼头贼脑的兜售手中的高价票。有人摇头嫌贵，一张票炒到五倍的行情，花同样的钱能去几次大上海、米高梅，当然也有猎奇者愿意做冤大头。

陈深掏空口袋依然走路带风，一入大厅彬彬有礼的服务生上来领位。陈深摆摆手，常来娱乐场所的熟客都有自己坐惯的位置。

陈深落座吧台前，先向调酒师要一瓶汽水又习惯性的左右张望。舞小姐每每寻到单身男客扭腰卖弄，一拍即合的当场步入舞池加深感情。客人看不上眼的只需挥一挥手，舞小姐识相的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陈深作为单身男客自然也有妖冶的舞小姐搭讪，挑逗的双眸从对方俊俏的脸庞移到皮鞋，经验老道的舞小姐一个从头到脚的打量能摸清客人携带钞票的数量。同样的，陈深这样的欢场老手略略几眼也能猜出舞小姐的年龄和工龄。

无声过上一招，舞小姐优雅告退，陈深微笑目送。灯红酒绿，热闹喧哗，陈深又要了一瓶汽水，合着伴奏音乐，双手食指有节奏的击打桌面。

约莫又等了四五支曲子，百乐门新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第一印象洋妞腿真长，目测一米九的身高。奶脂般的皮肤，红发及腰，五官秀美。单单看外貌已经值回一半票价，陈深翘起二郎腿，撑托下巴调整最舒适的坐姿。

洋妞昂首向前几步，眸光下移俯瞰台前芸芸宾客，高傲的模样仿佛要进行现场演说的女王。百乐门的老板位居全场视野最佳的位子，频频朝今晚的特邀嘉宾点头致意。

台前台旁的群灯逐一黯淡，一束聚光灯落在洋妞身上，如同一泻月光，洋妞的表情已变得柔和。缓缓闭起眼，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娇唇开启的瞬间。汹涌的海浪迎面扑来，待浪花褪去，干涸的心田青草遍地，枯竭的枝桠迸发出嫩芽，躲在暗处的野兽濒死挣扎，最终抵受不住在阳光照射下灰飞烟灭。

这是一场心灵的洗涤，直抵灵魂的深处，无从抗拒，无法掩藏，撕破一切精致虚伪的幕帘，袒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有人啜泣出声，有人面红耳赤，有人瞠目结舌，所有的一切在歌声散尽后归于平静。当第一个人起立鼓掌，陆续而起的掌声汇聚如雷之势，无数枝玫瑰花投掷到台上，争相染红她的裙角。

洋妞勾下脖子优雅的回礼，眼神恢复最初到高傲，如此冷酷依然抵挡不住热情的宾客涌向舞台。百乐门老板早有准备，一个跃身率先上到台中央，礼貌的护送洋妞先行回后台补妆。再三安抚躁动的贵宾们，声明今晚只是一个开端，只要每晚来百乐门，保证每晚都能听到好歌。

百乐门再度爆红，门票走预定模式，没有门路只能排队预约。百乐门的老板为防止黄牛牟利，居然搞起实名制，一个人最多买两张票，入场须凭身份证件。

当然这些门槛是对普通老百姓设置的，有钱有权的直接刷脸随便进场。陈深刷脸有点难度，找了顶头上司毕忠良开条子。

“班不认真上整天钻舞厅，还要我开条子？小赤佬，你不想做这份工作赶紧打报告请辞。”

“好呀，我老早不想干了，回去做我的剃头匠。”

“你想都不要想！”

毕忠良怒吼一声滚蛋，陈深没心没肺的笑一笑，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走出办公室，什么羞耻感在他身上是找不到的。

与此同时，百乐门的台柱子正在发脾气。玻璃珠似透亮的眼睛映出一张可恶的笑脸。

“我现在成卖唱的，还是没钱收的那种。你还要我配合你钓鱼执法，仙人跳什么的我不干！”

“我又没让你出卖皮肉，抛抛媚眼，勾勾手指，其他脏活我来。你这样都不答应，我就只好无差别捕猎，总部那么多张嘴嗷嗷待哺，你看着办吧。”

“…我帮你把风。”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不行不行，我自身条件远远不如你，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的。勾搭人你比较有经验。”

摔门声震天动地，第一次洽谈宣告失败。

夜幕降临，百乐门前人头攒动，有票的得意洋洋等待入场，没票的都在想法设法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