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夜雪伤明（一）（1/2）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这里是苗疆的绿洲，此时此刻，无数山峰藏匿于天穹云海间，隐去了它们的身形。然而，在它们中的其中一座高山的山巅之上，却是有一人影伫立其上。

他就这么默默地现在那仅容一人立足的狭小之地，抬起头，极目远眺。这一刻，他看云起云落，看远山苍松，看山中生灵，看山脚人烟………

一切的一切，在他那一双漆黑的重瞳之中，都变得渺小起来。淡淡的红色雾丝将他的周身缭绕着，它们很微弱，只有寥寥几缕，但是却让立于这人影不远处女子的美眸之中闪过惊讶之意。

樊离、毕方等人，哪一个不是妖族中的翘楚，风骚了一个时代，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无上辉煌。就连妖族，都将他们尊为崇高的神明，铭刻在奔流不息的血液之中。

同自己的同龄人一样，小时候的泫雅曾经也有过一个关于妖族神明的梦。

从他们拥有灵智的那一刻起，不论是族中长辈的谈话，还是阅读族中流传下来的古老典籍，又或是修炼之中触及血脉长河之中的传承，都可以见到各个神明的名字。

幼小的他们，会猜测，会憧憬，那个神圣的名字所代表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一年，毕方归来，他之苏醒时，整片万妖之森都震动不止，就仿佛经历灭世之劫一样。

当时，可是集整个万妖之森所有的妖族之力，才堪堪是将他所造成的威势压下去，不被外界所发现。

那个时候，她才修炼到四阶而已，只能算是一个平凡的妖族后辈。但是从那时起，她就对妖神这个名词所代表的强大有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她已经是七阶的大妖，是妖主级的存在，更是蜕变为真龙血脉。而随着这些一起提升的，却是还有她的眼力。

白夜身上缭绕着的红色雾丝，虽然看起来很是薄弱，但是她却是知道，那其中的可怕之处。

在白夜展现出这种力量的时候，泫雅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躯之中的真龙之血，在悸动着。

这种感觉，说不上是恐惧，却完全可以理解为忌惮，而且是十二万分小心的忌惮，就仿佛那红色的雾丝，是一点边都不想碰也不能碰的大麻烦一样。

而此时此刻，白夜正在修炼着修罗道，他在不断地体悟着，眼睛虽然看着山下世界，山上云海，还有山中生灵，但是他的心，却是在回味着每一次战斗的感觉。

现在，他已经突破了五阶，是妖中化神一样的存在。只要他现在再将自己的修罗道也修至一个圆满的程度，他就可以继续杀帝法接下来的道之修行。

罗刹道，二代杀帝的一生之道。以他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去修一个入门了。只要他能够修炼罗刹道，他就一定可以自那复杂玄奥的术法神通之中找到炼魂冢。

这一世的他，已经同过去有所不同。他相信，以他今世之眼，他一定可以看出一些不同于前世的东西。

杀戮虽然是一个不断重复的过程，但是每一次的重复，都可能会催生出不同的感觉来。

不同的感觉，会铸就成为不同的道。每一个人的杀道，其实都是不同的，而这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什么而杀戮。

“这世上的事并非皆能如你所愿，活得越久，看得越清，现实其实就是无奈，痛苦和空虚。”

这是初代留给二代的一句话。

最初的他，是为了仇恨而杀戮。再后来，是为了变强，是为了攀登一个个看似遥不可及的顶峰。

可是最后，等他攀登上那巅峰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到底是在追求着一件什么事情。得到与失去，其实从未平衡过。

在天道意志面前，众生的天平，从未平衡过。但是那是众生的事，与他白夜没有关系，在白夜看来，哪怕自己死了，都要向天争一个不平衡。

那是另外一种不平衡。大多数的时候，天道的天平都是朝着它自己倾斜，而那个时候，众生失去的，会比得到的多的多。

芸芸众生，当初的他亦是如此。所以才有四代杀帝，才有四代杀帝的凌天道，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说墨承是个疯子，是杀帝阁四代相传以来最为可怕的存在。

一代杀戮无数，证道修罗。

二代凶残屠戮，告诉世人他是罗刹。

三代，唯一的一个女杀帝，一剑诛万仙，杀仙如屠狗，在洪荒众生看来，已经是极为可怕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