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之夜（二十）（2/2）

工匠们还在贫民窟内镶嵌了大量的夜明石，用以永远照亮黑暗的地下空间，方便贫民居住和移动。因此，贫民窟没有黑暗时刻，号称“永亮的昼之城”。

叶栀进入贫民窟地下第一层时，听到了热闹的鞭炮声。

贫民窟有个约定而成的生活风俗：哪家那户若是购进了较为贵重的大型物品，需要在自家洞穴的门口燃放鞭炮，驱邪赶灾，迎富入贵。

今晚，有一户贫民家庭，从地底平台购入了一张梨木大床，现在家主正在自己门口燃放着喜庆的大红鞭炮。

白色灰雾中，叶栀发现第一层生活区的结构排布很奇特。它就像是一块完整的石头，内部被开凿出了数十条贯穿性大通道。通道两侧开挖出了数不清的小孔洞。许多孔洞需要借助石阶和木梯，才能进入。

通道非常宽敞，几十个人并排走都没问题。但现在是下工时分，许多贫民从工作地返回，一时显得有些拥挤嘈杂。

叶栀随人流运动，时不时地，就被贫民故意推到路边。

被推到路边后，疑惑于孔洞内部结构的叶栀，看见某个孔洞门口，挂着酒馆的招牌，便好奇地走了进去。

孔洞内部通常为矩形空间，比较接近地面的房屋内部空间。矩形空间的长宽边长都有八米，高为三米。内部空间可用木板隔开，方便一家六七口人共同居住。

相邻孔洞仅有一堵八公分厚的石墙阻隔，可互相打通，构成一个大矩形空间。那个唤为“酒馆”的孔洞，就打通了左右后上四个方位的十一个孔洞，形成了一个长宽各为二十四米和十六米，高为六米的双层大酒馆。

酒馆内部的空间结构和装修风格，与庆州城的地面酒馆建筑风格相差不大。走进酒馆的叶栀，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地面。

而酒馆内的顾客，多为贫民。贫民的工作时长，为十二到十六个小时，包午晚两餐。所以，下工后走入酒馆的贫民们，来此地不为充饥，只是结群喝散酒，花钱买消遣。

叶栀进入酒馆时，酒馆的木桌椅基本被占满。他不得不与几个邋遢的贫民老人拼桌。

“大爷，你这腿怎么这样？不能去医馆看看吗？”叶栀对面的一个驼背老人，喝完一碗白酒后，弯腰捶打血管曲张严重的右小腿。

“孩子，一个人从地面下来的吧！还没带打手吧！那你可要小心点！你这样的衣服，很容易被混混抢走卖钱。昼之城可没地面那么安全。这里充满着黑暗危险。”重回桌面的驼背老人，好心告诫道。

“大爷，你这腿真不用大夫治治吗？我看到酒馆隔壁就有个挂牌医馆。要不我扶你去？”叶栀装起了乖小孩。

“这腿就这样了，治不了。”老人饮了一口散酒，用以散解一天的劳累苦痛。

“孩子，别劝了！老了就这样！治不了！我们已经很知足了。你瞧，到现在还能走动干活。干完活后，还能喝点酒，吃点烟，缓缓身上的疼痛。多好！等过几年啊，老的走不动了，就只能躺在床上，一边挨痛，一边等死喽！”酒桌上的另一个麻脸老人搭话道。

“不是有子女养老吗？”叶栀疑惑地问。

“子女？哼！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子女啊，都被叶家人害死了！哪有什么人来给我们养老！”第三个抖手老人也接话了。看来酒桌上的几个老人们，是同一伙人。

“啊？子女被叶家人害死了？你们的子女，难道会是反叛分子吗？”叶栀讲话真直接。

“反叛分子？哼！我们这些贫民想当反叛分子，那些反叛者高层还不肯呢！”抖手老人轻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