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1/2）

洛风时第一个想法是自己二人行迹败露，被魏府里的暗卫跟到了这里。

月色浮上天际后整座京城都静悄悄的，风中微微地带着凉意。洛风时听不见身后魏府中的声音，不知道那些闯入者是否已被处理干净。

不，不对。

胁迫在颈边的金属如入喉的硬刺刺痛了颈侧的神经，洛风时看不见他身后黑暗中的人。小巷另一头的拐角处蒙上月色的银光，寂寥无声。

张元还没回来，但也没听到别的显示他落入相似的险境的声音。

十几米的范围内，突然出手的似乎只有自己身后的这一人。

如果是魏府的暗卫出动，绝不可能是单枪匹马。

那么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洛风时想着。身后的那个人却先一步开了口。

“你是什么人？”

声音极低沉极沙哑，好像一块巨石，在风沙中被磋磨百年千年也无过于此。埋藏在低沉之下的，还有潭底黑龙般的杀气。

我是什么人？

洛风时没想到对方竟先一步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往远了讲，他是蜀地的来客，身无门派之人。往近了讲，他是萧一行的朋友，他来此地是为了从魏府中带走尺五楼的副楼主。

但这些不是什么都能讲，也未必是身后人想听。

洛风时略一沉吟。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张元就该回来了。但单从这出手时的压迫感看，恐怕即便是张元回来，自己二人也未必是身后这人的对手。

那站在洛风时身后的人好像也注意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没等洛风时开口回答，抵在他颈边的冰凉金属又用力了几分。

那人威胁道：“别想逃。”

声音依旧沙哑狠戾。

洛风时着实觉得这人不仅危险，而且莫名其妙。察觉到实力的悬殊，洛风时从听到他隐藏在自己身后的气息声起就没想过能够逃离他的掌心。

但落在他手里的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张元跑远去探路的时候洛风时几乎松了口气。

那人道：“跟我走。”

没等洛风时吭声。那人另一手将洛风时双臂一绞，几乎是挟小鸡般挟在了胳膊下，带着他退身即走。

洛风时挣不开他，这个姿势极变扭，夜里漆黑更看不清路。只觉得这人走的路曲折至极，一会儿上一会下，有时还连转几个转弯。

那人身上混杂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简直有几个月没换过衣服，更夹杂着尘土味与血腥气。

洛风时双臂被他制住，那人走得又快。好像完全没有把洛风时当作一个活人来看，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洛风时甚至有些喘不上来气，那人的脚步声比他呼吸的声音大，就这样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又使轻功上一道墙。终于洛风时的双脚踏上一个硬实的地面，那人一放手，直接将洛风时摔在了地上。

这里像是什么地方的房顶，又像是裸露的二层，四面有低矮的残破砖墙，地上还似乎有朽木，上方却露天，能直接看见夜色与皓月。

洛风时侧腰着地，摔得不算轻。他用手肘撑地坐起来，因呼吸不畅而咳了几声，又紧接着踉跄站起来。

那人站在他一米开外，转头来看他。

好像笃信这个少年人在此地逃不出自己手心，他甚至没有封住洛风时的武功。

到此时洛风时才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长相。

浓眉常锁，目光阴戾，胡髭与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过的头发纠缠在一起，身上衣物破了数道撕裂的口子。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单单站着不动就已经散发出一种极为可怖的压迫感。

洛风时盯着他，后脚往后退了一步。

他认出来了，这个人他见过。

两年前见过。

他是尺五楼楼主——段渊！

尺五楼出事之后萧一行和洛风时连夜赶回西京，除了安置杨云阶等人，剩下的精力全放在处理慕容良的事情上。

洛风时仅仅是在那间小院中偶然听杨云阶提起过一次这位正楼主，说当时他狂病发作，冲进了外围的战局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小卒绝不是段渊的对手，段渊一定无恙，却不知他去了哪。后来杨云阶不惜动用禁术封锁尺五楼，洛风时听杨云阶说，段渊即使回来也回不去，至于音讯，还没有人听闻过。

那么现在段渊又出现了。

危险，且心性不定。

这是什么地方？他来做什么？

洛风时心中思量，但段渊把他放下之后好像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夜间的风不算冷，这个地方四面有低低的堆起的砖。段渊走了几步，似乎很满意这个所在。

除了段渊的脚步声洛风时听不到其他声音，他的视线越过砖块往下面的远处看，远处也有这样类似的黑乎乎的建筑，更远的地方有屋檐。

既然能从这里看到，那屋檐想必是很宏大了。

四周转了一圈，段渊才想起来这里还站着个洛风时。

他靠近过来，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还有意外的发现。”

洛风时镇定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