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1/2）

林奕卿面上神情有过一瞬间的警觉，但立刻抚平，开口时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沉稳口气。

“京中谁不知道萧公子知交遍及天下，只是我林府近月来并未有来客，萧公子恐怕是听错了人言。”

自那句问话开口，萧一行便已经将林奕卿的一举一动牢牢锁定在了注意之中。

他看出了林奕卿那瞬间的神情微动，却也同样并不做声。言语从容平静，好像真的是在向主人询问一位许久未见的客人。

“人言缥缈，不可尽信。林将军府地方贵重，若单凭人言，我又怎敢妄加叨扰？”

萧一行道，“我好友身入林府是六日之前的事情，至今未有音讯，林公子如此回避隐瞒，不免令人更加生疑。”

“我府是否曾有来客，上上下下皆可作证。”

林奕卿沉声道，“萧公子既然称人在我林府，不知萧公子又有什么证据？”

萧一行静立。却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布衣斗笠的随从向前迈了一步，站出来道，“我便是证人。”

声音是青年男子的声音。在林奕卿皱眉的目光中，那随从摘下斗笠放在怀中，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清雅面孔。

杨云阶双眸直视着林奕卿的眼睛，却未见任何退缩，又重复了一遍，“我便是证人。”

这一遍比第一遍话音略轻，却更加清晰。

林奕卿盯着他的脸。

“七日前，林府的侍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西京西南五十里外尺五楼的附近。”

随着杨云阶一字一句出口，最后一层薄纸被捅穿，言语的交锋中站立着的双方早已心知肚明。

“林府的东北角，你敢不敢让我一搜？”

这话的后半句是小鼠精亲身探查，早已摸到了慕容良的位置，而前半句却是杨云阶特意诈言。那日众妖虽然注意到了尺五楼周遭有人的行动踪迹，却并未看清衣饰细节。

杨云阶猜是林府私卫，果然林奕卿虽然面色变化却并未反驳。

“笑话。我林府乃国公府邸，寸土不容轻亵。”

林奕卿眨眼回神，唇边露笑，然而眼神却更加冷冽。

“你是什么人，也敢妄言要搜林府？自古只有落罪抄家，林府如今还没到那个地步，阁下便不用费心了。”

“至于你们的那位朋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林奕卿负手道，“林府确实不曾有么来客，却抓捕了一名重犯。慕容良盗窃皇家御物，人赃并在，指日便将上达天听。萧公子，我劝你不必多管闲事。”

“不可能！”

杨云阶脱口而出。刚要质问林奕卿有何赃物，心中却已经自己隐隐升起不祥。

慕容良平日在尺五楼深居简出，除非是段楼主指示，从不轻易外出。

段楼主指示…

若说慕容楼主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之物，那唯有一个月前段渊要的那枚扳指。那扳指似玉非玉，当时连杨云阶也不禁多看几眼，似乎在中原从未见过。

若那扳指真正是皇家丢失，此刻又在慕容楼主身上，那这事情恐怕真的麻烦。

而萧一行心中却另有思索。

尺五楼生变，林府借机擒走慕容良，本来毫无依据。然而这盗窃御物一名却来得极巧，正正好好便使林府所为名正言顺了。

慕容良离开尺五楼，到襄州找自己、自己与洛风时被引去蜀地、天衣无缝的罪名…找扳指的事情知道的人绝不超过五个，恐怕这每一件事合在一起本身便是圈套。

慕容良已经在他们手中，那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重犯？”

萧一行开口道，“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西京的官衙没了，竟要劳烦林公子用自己的府邸改作牢狱关押犯人。”

私造牢狱，动用私刑，在律法上皆是不轻的罪。只不过天下官邸世家不啻千户，违令的人太多，真正管起来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