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1/2）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皓羽与两个小童坐在桌边，而连苍自从一进屋子便嚷嚷着自言自语，来回徘徊不肯坐下。

“怎么了，查到什么了？”

皓羽见她在自己眼前来来回回了五六趟，不禁出声问道。

“查清楚了，”

洛风时比连苍后一脚进门，正好迎上皓羽的问句。

洛风时踏进屋子看见桌子中央放了个木盒，木盒中装了两三条小蛇，正是他们之前从街上带回来的。大约是屋子里人数太多，光线又亮，那三条小蛇被装在一个陌生的木盒里，吓得每一寸身体都紧贴着盒子边。

洛风时目光往那盒子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坐下，“这些蛇原是旁边一家酒楼老板的，几天前刚刚进的货，摆在院子里打算过两天便炮制了泡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都跑了出来，跑到了街上。城里的官吏正在查这件事呢。”

“没人注意到我们的事吧？”皓羽沉思片刻，问道。

洛风时回答，“没有，那几个官吏我之前也见过，随便编个抢钱的小事报上去，不会有人注意到当时前面逃的是什么人，后面追的又是什么人。”

“所以我说这事儿啊，真是邪门，”

连苍总算停下踱步，走到桌旁俯身从木盒里捞出一条小蛇放在手上，打量着小蛇说。

“那俩人到底是什么人？”洛风时问。

“一个原身是貂，名叫阿泽丝，那个男的是只狐狸，没有正经名字，都喊他尾贼，”连苍说，“曾经在尺五楼见过几次，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是嘛，都说这天下的修炼宝地，一个是我们尺五楼，一个便是你那位小道长的青髓山，一个是百种灵气混杂无匹，一个是天地灵秀浩然无双，”

旁边小童插嘴道，“青髓山他们是别想了，就只好腆着脸皮往尺五楼蹭。”

洛风时思索道，“既然一个是狐一个是貂，都是修炼成人形的精怪，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些细蛇是受他们操控，听他们的话？”

“不会的，这些小蛇才出娘胎几天啊，”

连苍将那小蛇在手上来回把玩，吓得那小蛇浑身都紧缩起来，连苍又将它拎起来举到眼前来看，“半分修为没有，吃只老鼠都未必知道从哪里下口，还敢替他们挡灾？再说了，他们要是能逃出蛇篓，早从这木盒子里出来了。”

连苍说着放下小蛇，忽然往旁边小童面前一伸，那小童原身是鼠，天生惧怕蛇类。一下被它吓得一哆嗦，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一步。连苍脸上这时才泛起笑意来，扁着嘴盯着小蛇愤愤道，

“再说了，凭什么就听他们的话，不听我们的。姑奶奶我也是修炼成人，从前我结识的一天到晚在树上挂着的蛇妖多了去了。”

“我也是，我倒还没看见过这么没用的蛇呢，”

被连苍手中小蛇吓退的灰毛小童看见那蛇好像比自己还害怕，不由突然找回了些胆量，十分好奇地伸头回来看。

“看来这些蛇的出现依然是另有蹊跷，”

洛风时道，却忽然被开门声打断。

鹅黄衣裳的女孩子从外面进来，恰好看到洛风时在里面。

“采采？”连苍看到来人连忙笑着向她招手，“来，你也来，有好玩的。”

“我还是不来了吧，”采采向她摇了摇头，目光又看回洛风时，仿佛是实在无助到了无可奈何，“也不知道是怎么，许小道长从早上起便开始有些发热，三四个时辰了，喝了药见效也不明显。我早上找你时你不在——”

“我去看看吧，”洛风时站起身来，对桌旁几人点头示意。

此时时间刚刚过午，楼上的房间都有些静悄悄的。不同于杂役伙计终日劳作，住店的旅客大都有中午略作小憩的习惯，洛风时跟在采采身后，上楼时故意把脚步放轻，没惊动任何人。

许麟书的房间放下了窗扇，将亮堂阳光隔在屋外，房间里边是略有朦胧的午后光线。

许麟书听见来人，在榻上翻了个身，回头向门处看。

“怎么了，”洛风时关切道。采采放慢了脚步，洛风时便从后面走上前来，坐在他榻边，伸手去触许麟书额头。

“没什么，可能是昨天傍晚吹了凉风，”

许麟书轻轻抬手将他手从额边挡开，示意他不是什么大事儿，晕晕乎乎地合了合眼，余光才注意到采采，忍不住轻轻埋怨道，“哪用得着这样紧张？”

“怎么又发起烧来了呢？”

洛风时缩回手，短暂的一触碰间已经感觉到他额上温度高于寻常，“采采说你吃了药没用。”

“这有什么奇怪的…就那几种药吃多了自然效果就减弱了，”许麟书回他说，说话间洛风时注意到他面色也不是很好，却依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二人打趣，“我自小不就是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

“从前也不至于这样，”洛风时注视着他说，许麟书眨了下眼，垂下眼睫不语。

“药不能只用伤寒的药，采采，恐怕还得劳烦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