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刀（2/2）

“敢不敢将这话到你哥面前去说，”

许麟书垂眸轻轻嗤笑一声，又挑起眉来看他，“看他怎么揍你。”

“左右我也横了十八年了，”洛风时道，“这回是天高皇帝远，他们管不着我。麟书，此回下江南，过后你也别急着回蜀，中原好山好川那么多，好歹游上个一年半载的，有一朝尽兴，以后十年也不觉得闷得慌。”

“啧，”许麟书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洛风时只当他惦记师门，并不愿意。

“萧一行没教过你武功，他那浑话你倒学得不差。”

许麟书言。

洛风时轻笑一下，似乎对他这评价不服气。

实际是这有什么。有一位好堂主做榜样，整个玄雀堂的弟子们或多或少都掌握点儿这种满嘴跑马的技能，一个赛一个的难缠。

“说是一年半载，我看你实际就是不想回去。”

许麟书提醒他。

回蜀中。

洛风时确实不想回蜀中。

他在百泉门住了一个冬加半个春，每天早晨看到群山间拂晓，日头从山后缓缓升上来，都会想起蜀地群山的日出。

他觉得那日出极相似。也对，升起的都是同一个太阳，怎么会不相似。

但他想归想，心中并没有回去的愿望。

或许是隔着玉龙堂的门缝看过刀者摘去易容后倾泻而下的墨发，刃光映血色，步履踏烛光；也或许是那日在宴席上昳丽男子轻轻倒酒于地，无惧无愠，消失在黎明里衣影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好像是眼前的事物突然豁然了，洛风时忽然发现同样是人间，在山庄百里之外的地方，有些人这样活着。

他突然就不想回去了。

“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一个名叫许麟书的，”洛风时回头瞧他一眼，“这个人三岁到云台宫，一赖十五年。就算我再在外头晃荡十年，还是比不过他。”

“你得意了，”许麟书抓过桌上的佩刀，隔着半个屋子抛过去，

“从前要看山，要看尽天下的山。现在山也要看，水也要看。十年不够你看的，最好再来三十年，回了家，你哥也教训不了你了。”

“山也要看，水也要看，”洛风时并不在意许麟书后面说了什么，他侧身一把接住了遥遥抛来的佩刀，手腕做缓冲在空中微沉了几分，顺势划半个弧，刀从身旁过，转至窗前，手握刀鞘横在半空。

阳光照在刀鞘上，色泽极漂亮。

洛风时低眼注视着那一点明光，

“刀想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