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集湘勇 第0321章 曾冠军到了长沙（2/2）

其母江氏，当地江家长女，享年六十八岁，大老公整整六岁，由此可见——曾冠军父母，两口子性情不合，凡事有对。

其父情长，其母气短，子女多而为难。

大家都知道，女大三，抱金砖，大六呢？

就是曾冠军父母这样子！

曾冠军在著名的家书中，纵论自己及其姐弟性格，从母多，随父少，单看还中，跟人一比就全出来了——

倔强，不罢休，死而后已。

关于曾母江家，还有许多特殊家教，就不多舌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继续研究，总之江家风水——长女在世，已属金贵，配为人妻，旺夫家不旺娘家。

是不是这样额？就不知道了！真没研究。

前面已经说过，曾国藩是长子，但还不是老大。全家九兄妹，但有一妹10岁夭亡了，实际只八人，现依长幼次序，一概罗列如下，名末数为生年——

大姐曾国兰1809、二哥曾国藩1811；

三妹曾国惠，小4岁；

四妹曾国芝，小8岁；

五弟曾国潢，小10岁，族行四；

六弟曾国华，小12岁，族行六，出继叔；

七弟曾国荃，小14岁，族行九，曾老九；

八弟曾国葆，小18岁。

曾家人口多多，但都是读书之人，此次母亲去世，全都回到了家中，与曾国藩一起，再一次在娘亲坟头跪拜、洒扫、祭奠。

始逢乱世，难得这亲人相聚，哭得个一塌糊涂之后，就各行其是了。

循例，曾国藩只能待在家里三年，不说在娘亲坟头搭个茅棚栖身，鹑衣素食，至少不能串门，邻居乡亲都忌讳白事。

这三年，就是献给离世父母的哀思，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朝廷还给俸禄。

但是，仅仅三个半月后，1853年1月21日，在家守制的曾冠军就无法再为娘亲尽孝了！

这天，他接到湖南巡抚张亮基转来的咸大爷谕旨——

前任丁忧侍郎曾国藩，籍隶湘乡，闻其在籍，其于湖南地方人情自必熟悉，着该抚传旨，令其帮同办理本省团练乡民、搜查土匪事务。

“伊必尽力，不负委任。”大爷这口气是对张亮基说他的，能拒绝推脱么？

当然，曾冠军是可以借故推辞的，要不会被父老乡亲们口水淹死！

说，他娘那么辛苦，就养了这么个两腿白眼狼——闭眼时没看到，睡着了还不在身边，就这种崽没有也罢，奶钱都没法收回来！

但是，这边可是大爷哟！

还是一伙子的理国学家协会之长哟！

你曾冠军讲理之冠是怎么得来的？

说别人响当当的，落到自己头上就这个求样——连大爷的话都不听了！

万岁爷叫不动，再怎么理学，都非啥么好事吧？再如何至亲也得考虑再三吧？

如何？自古忠孝难两全，准吧？

这个时间点，1853年1月底，正是武昌城破以后、大爷焦头烂额之时，要用你曾国藩帮办湖南团练，就窝在老娘坟头三年不起，对大爷之难袖手旁观么？

当时，大爷也已不是当初前剿后堵的战略了，而是南北大军夹击战略，不分攻防，又剿又堵了。

而且，树立了长沙为城防保卫战的新榜样，张亮基巡抚、鲍起豹提督一干人，都成了战地新星，风云人物！

什么标杆网红徐广缙、救星赛尚阿、总督程燏采，都是黄花菜了！

全过气淘汰、知法犯罪进去了，全在刑部大牢里呆着，交代问题呢！

现在广东是叶名琛、湖南是张亮基，说一不二，连大爷在他们面前都说好话呢！

大爷都给张巡抚推荐曾冠军，还替他打了包票，“伊必尽力，不负委任。”

你曾冠军还有什么好扭捏的！就凭着最会讲理么？

恰好这点上，曾国藩根本不像他娘江氏英雄气短，反而比他爹曾麟书秀才还情长，下不了任何决心，走还是不走，竟然毫无主见。

据茅海建前辈考证，曾冠军在接到帮办湖南团练圣旨后，整整痛苦了四天日夜——

从1853年1月21日，

到1853年1月25日，

都是辗转反侧，通宵失眠——

什么大义都不沾边，他硬是要守满三年，而不是就这三个月。

最后，是一拨亲朋好友害怕牵连自身，万一大爷问罪下来，来个亲友大问责，全罗进去痛扁一通，可就惨了！

“你是红人，惹得起皇帝，你娘可是小老百姓，惹不惹万岁的呀！”亲友们是反复一再劝激。

“好了，你们别啰嗦了，我走还不行吗？”曾冠军似才树立起忠君保乡的信念，离开了江氏坟头的茅棚，给娘亲磕了三个响头，上轿去了长沙，算是慷慨赴任吧。

这就是，全国讲理冠军曾国藩真实的心路历程，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深明大义，理所当然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清，知道的话，就这婆婆妈妈的，能把同道学家们活活气死。

可是，这就是一个人脆弱的时候、脆弱的地方，需要锤炼敲打才能克服。

当然，也不排除，曾冠军这是对咸大爷心有成见，余气未消——

“当初，老子跟你掏心掏肺看心窝子，你还要拍老子屁股！现在，要不是看在你师父死了面上，老子都懒得理你！”

毕竟，这是走向战场，他又不是武员，肯定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