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6章 现代汉文的诞生(1/2)
已有不少学者指出,《南京条约》的英汉翻译是个问题,既然双文本都出自马儒翰门下,双语水平必然不一,有高有低。
汉语作为外语,肯定不如他的母语英文好了。
这就决定了条约的英文水平要高过汉语水平。
一般来说,除了极少侨民、移民外语要好过母语外都是如此:母语好,外语差,是正常情况。
但是,专家说的一些情况好像不是纯粹的翻译水平,而是故意为之,就不是什么信不信达雅的事了!
先看词汇的对应使用——
中国,在汉文本内有:大清、清、中国、华等不同的名称,英文本只有一个:china。
第二条规定,洋妇洋妞入住口岸城市,是夹在商人和官员之间一起写的:
汉文本用的是:大皇帝恩准、五处港口、领事管事等官住五处城邑;
英文本则是:大皇帝同意agree、不止五处城邑the cities and towns of…,and…etc.、英商及其家属和官员都住城邑british subjects, with their families and establishments…
由此判断,英商在广州十三行一百多年,是受够了独居之苦,当然也包括他们的经理、领事,该仗未尝不是为自己的老婆孩子们打的。
第三条规定,香港岛归属英国:
汉文本用:给予、常远据守主掌;
英文本是:割让cede、被永久的占有to be possessed in perpetuity by。
可见:公开、合法的统辖香港岛,不仅是小艾也是璞鼎查不懈的追求,所幸香港岛的价值在其后的岁月里迅速凸显,证明了小艾的眼光独到。
第七条规定,赔款款项和交付方式:其中,第一款——
英文本:six millions immediately六百万元立即交、马上交,命令式语气。
汉文本:此时交银六百万银元,立即交、马上交成了:此时交,语气柔和多了。
第八条规定,治外法权:英文本为release unconditionally 无条件释放,汉文本仅为:释放。…………
是不是所有的词汇都应直译呢?
也不一定,有的词汇,诸如排名、称谓、职务、纪年本身就非一物,不同倒是应有之义,不宜强求硬翻,各行其是,放在一起比照会更加明白——
序言中,用了不小篇幅重点介绍双方代表的头衔职务,其中相当多的称谓,英汉均无现成词对应,只能采取解释性的意译,如耆英的头衔——
汉文本上是:大皇帝特派钦差、便宜行事大臣、太子少保、镇守广东广州将军、宗室;
英文本上是:整整两行多的意译,还不甚到位,为不增加阅读难度,此处略去。
因为汉文本也是英国人写的,带有浓厚的英式汉语特征——五个头衔只有两个合格:太子少保、宗亲,三个不合格——
钦差大臣,便宜行事,广州将军就管总了,还什么大皇帝特派,不是这么的他敢称钦差?
便宜行事大臣是很有意思的生词,区别于耆英不是奕经那样动武的钦差;镇守广东广州将军,太啰嗦!
汉人要这么写,肯定挨板子!旗人要这么写,倒是有可能,所以马老翰的汉语口语应该是基本过关的,汉文水平就汉文本这样。
对一个英国语言神学博士、翻译世子来说,是够可以的了。
反过来,看璞总在英文本上的头衔——her majesty the queen of great britain and ireland, henry pottinger,bart., a major general in the serpany, etc.,etc.;
连名带姓加爵位、职务、尊称,一行半样子,一行还是国名全称、单位全称和等等两字,是耆英头衔长度的一半,实际纯头衔就三个:男爵、少将、东印度服务。
比耆英少了两个,但耆英有个是拆分的。
再对比璞总在汉文本上的头衔:大英伊耳兰等国君主特派全权公使大臣、英国所属印度等处三等将军、世袭男爵,倒是非常对应的,只是同样啰嗦。
原来,耆英那些大皇帝特派啰嗦头衔,是比照璞总头衔来进行拆分、重组、复加的,难怪怎么看怎么别扭。
有意思的是,伊里布的职务头衔在汉文本为副都统,英文版为正都统,都是马老翰为他量身定制的,而且英文介绍是最长的,两行半——
什么红带子,怎么翻?特许头品顶戴,怎么译?
马老翰干脆写成嫡系皇亲imperial kindred,穿着第一等标志的衣服,戴着孔雀羽毛的官帽peacock^s feather,还专门对应了个:在乍浦的中将指挥官,乍看比耆英的将军、璞总的少将还要高。
其实,马老翰知道伊里布只是四品官员,但老老朋友了,又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和稀泥非常积极,实在不容易。
所以,双语文本不仅是用词、翻译问题,还有不同文化的交流,需要设身处地、换位思考,才能写好和约。
再说文句的对应翻译——
双语文本,在解释战争的起因和订立和约的目的上,也是不尽相同,甚至各执一词,都隐去了各自的真实想法:
中文本为:……欲以近来之不和之端解释,止肇衅,……
英文本则:…,being desirous of putting an end to the misunderstandings and consequent hostilities…,想要消除误解和由此带来的敌对情绪…
一个是:不和之端、肇衅,一个是:误解、敌对情绪,指代这场已经打了两年零两个月的国际战争。
当然,这还是马老翰在用快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文字游戏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史实。
不论是用词还是文句翻译要注意的问题,其实在本小说中早已存在——
帕外相在战前给小艾国书时,即要求对国书条款内容的汉译,不可太过口语化,而应恰当保留英语的语法,是非常具体的指令。
尽管小艾没这样做,采取了“鸣冤叫屈”的歪曲法,博取天朝的同情,但大爷通过琦善在天津拿到国书后,还是不相信小艾的翻译照会,而是另请俄罗斯教士秘密重译,洞悉了帕外相国书的条款内容。
可以说,近两年来大爷所有的努力,只是在努力摆脱这些条款的命运安排,结果并未实现,反而更重了。
语言和文字并不是一码事,鲜有高度一致的表现,英汉双语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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