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大荒天骄 终（2/2）

他默了半晌，又是一声轻叹，伸手抚了抚他背脊，道：“你天资聪颖，实是大荒最称得上天骄的人物，可正因如此，你总觉得凡事你可以兼顾并得，然则这是不对的。大荒大得很，总有不弱于你的人物……

譬如今日那三人，你又胜过他们多少？在雷神山重压之下，如此三人尚且在你我掌控之中、生死但凭我等言语，这便是权势之效用。在大势大力面前，所谓天骄，有时便是不值一提。”

鸿晟青阳咬牙道：“可是父亲曾经不也只是这些所谓的天骄中的一个么？”

鸿晟寻阳点头笑道：“是啊，是啊，只待来日，只待来日你可懂得？”

他叹了一声，幽然道：“大荒每代天骄无数，当代权势贵重之人，也大多正是当年所谓的天骄。

这会让人产生错觉，就仿佛如今的天骄便是将来的权贵，可这是不对的。

你要知道，当年的我，也不过是一介蝼蚁，而如我这样自命不凡的蝼蚁，大荒每年都会有很多……

如今寂寂无名的那些老东西，当年一根手指便能轻易碾死我这样的人……如今不同啦，我成了别人眼中的那个老东西。”

说完，看着鸿晟青阳，他轻笑问道：“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刻意遮掩你的存在，以至于天下人只知雷神有几个儿子，却没一个像样的。无数天骄争锋，如你这个最是天骄的天骄，却只能隐藏在夜幕之中、暗中管辖雷神诸部、不得向天下展露锋芒，你可怪我？”

鸿晟青阳默了半晌，道：“儿子……不同。”

不是不怪，是“不同”……

鸿晟寻阳听着这话，深深看着自己这个最成器的儿子，眼神复杂，既是失望，又是欣慰，到最后，却只长叹一声。

过了良久，鸿晟寻阳忽然开口道：“你要记住今天这三个人，不久以后，他们或许便是你的劲敌，特别是那禅了位的东皇太子。”

鸿晟青阳回神，愣了半晌，摇头道：“如果父皇说的是唐宁、白尚与那南疆世子三人，儿子觉得……不过如此。”

见鸿晟寻阳只似笑非笑，不置可否，鸿晟青阳正色道：“唐宁此人身处尊位多年，却无所作为；空有惊天天赋，做事却瞻前顾后，更为一女子所累；既有龙牙卫军在手，天下何处不可去得，却选了个紫云上国避难，实是不智。

又听闻此人在中州犯下大事，堂堂东夷尊上，竟奸人妻子，私德大亏。混迹南疆，与蛮族朝夕为伍，竟不知自重、不惜得罪中州轩辕氏、甚至不惜性命，而去解救什么蛮族毫不相干的蝼蚁百姓。

传闻此人修行五年，如今却有击杀鬼门三魅、伤到含光君的手段，或是绝世天骄不假，可妇人之仁、难成伟业，不足为道。”

顿了顿，又道：“至于那白尚，传闻此人身份不正、天赋一般，虽听闻有几分聪慧，深得白帝、姬妃厚爱，只可惜一生富贵好得，却永成不了气候。

至于那南疆世子……哼，蛮荒野人罢了，好勇斗狠、无知无畏，不说也罢。”

“原来你是这般看这些事情的……”鸿晟寻阳似笑非笑道了句。

鸿晟青阳皱眉道：“难道儿子说的不对？”

鸿晟寻阳摇头，正色道：“不，你说的很对，横空之龙，本该有睥睨天下的心，或许人各有志、人心无定，但你注定要继承我的志向，去一件件完成那些惊世之举。

今后自然会有无数人反对你，甚至是所有人反对你。但你只需记得，凡有人说你不对，你当斩下他的头颅，但凡有人让你觉得自己不对，你当斩下他的头颅。

只要你的心性能永远保持此时此刻，大荒之中，总有一天……就不会再有你的敌人。”

鸿晟青阳默了半晌，恭声道：“是，儿子记住了。”

鸿晟寻阳闭了眼，只悠然吟道：“寒渊藏蛟龙、火海育雏凤、乱世出天骄……好一个乱世……”

鸿晟青阳在一旁站了许久，见父亲不再说话，只呼吸平稳，似睡了过去，便轻手轻脚往外退去。

只走到大殿门口，却听父亲浑厚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此事过去之后，大荒之中再无人能动摇雷神山，却想来东夷族民承东皇山恩威已久，叛逆之人总是有的。

到那时……你就可以出来走走了，也好让世人看看，我鸿晟寻阳的儿子、雷神山青帝太子鸿晟青阳，是个何等人杰。”

鸿晟青阳只心脏剧跳，看着父亲良久，忽然跪地，遥遥朝着阖眼默然的父亲磕下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