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傲娇奇奇(1/2)
北海以北,白雪皑皑之地
公子的仙袍扬在风里,与山景共成一色:“东南山起事,鸿琰疯了。三界大乱在即,我带你走吧。”
她道:“他这一疯,几人能活?你信九重天能对付得了他?何况,他还有四凶兽。”
公子脸色惨白:“你要挡鸿琰?不行,你挡不住他!”
她望着红艳艳的天:“我知道挡不住他,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弑杀天下。”
这时,一阵呼唤传入梦里:“子暮,子暮……”
睁眼的时候,我被娘亲拥在怀里:“子暮,你总算醒了。”
奇奇擦一把眼泪:“小姐方才吓死奇奇了,幸好大夫医术高明,否则不知道会怎样呢。”
我抬眼瞧了瞧,床尾果真站着一位背药箱的长须老大夫。
我咳了咳:“大夫,请您给我开一张退热的方子吧。”
大夫捻须道:“已经开好了,小姐照方喝药,不出三日就能退烧,还请府上的人按时过来抓药。”
娘亲和婉一笑:“多谢大夫,奇奇,去我房里拿几朵簪花送给大夫。虽然小家子气了些,却还值几个钱,请大夫笑纳。”
等奇奇与大夫出去,我拉了拉娘亲的袖子:“簪花是老爷离家前给的……”
娘亲替我裹紧了被子:“簪花只是身外物,没了就没了。娘亲只想子暮好好的,只要子暮好好的,娘亲就好好的。主母夫人瞧不上咱们,能给人家多少诊金?我再不舍些东西出去,人家怎么会给你拿好药?”
听到这,我不禁吸了吸鼻子,心酸得很。
我爹是个做官的,从四品中军副参领。据说,娘亲曾是府上的绣娘,因为长得太漂亮,所以被纳为偏房。男人嘛,头几年还算狂热,到后来慢慢就淡了。娘亲最痛心的,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不能喊自己做娘,也不能喊自己的亲爹做爹。她一直说,女人哪怕嫁的贫寒些,也不能给人当妾。主不是主奴不是奴,还连累自己的孩子受苦受屈辱。
“娘亲……”我偎在娘亲怀里,喃喃道,“现在没别人,子暮不想喊姨娘,子暮想喊娘亲。”
娘亲哽咽着,将我抱紧了些:“子暮乖,等子暮长大了,娘亲便求老爷给子暮觅一个好夫君。也许家境贫寒些,咱不做妾,好么?”
我将身子缩了缩:“娘亲放心,就算将来,皇帝老子要我给他当妃子,我也不干。”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主母夫人房里的丹青:“二夫人,主母夫人请来一位高僧讲经,邀您一同过去。”
娘亲疑惑着:“戌时将至,主母夫人不休息吗?”
丹青笑了笑,笑容不大和蔼:“聆听佛法不可怠慢,莫说戌时,哪怕子时也是应当的。”
娘亲赔笑道:“子暮身子不大好,我想……”
丹青掩去笑貌,声冷冷的:“二夫人若是不想去,还请自己向主母夫人回话。丹青只是奴婢,不敢违拗主母夫人。”
娘亲脸色一僵,却不得不向她堆笑:“要不,我等会儿就来。”
丹青道:“主母夫人让二夫人马上过去,一刻也不许耽搁。”
娘亲埋下头,眼眶涨得通红。
我藏进被子里,翻了个顶大的白眼,又把头探出来,向娘亲道:“姨娘放心去吧,奇奇照顾我也是一样的。”
丹青等得不耐烦,扭头走了。她知道,娘亲不敢不去。
娘亲揉了揉眼睛:“娘亲想多陪你一会儿,竟也要看人脸色,娘亲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子暮,谨记娘亲的话,宁做百姓妻,莫为王侯妾。”
说罢,娘亲扶着我躺平,又在床前站了站,等到不能再等的时候才匆匆离去。门一推一合,冷风吹得我好一阵哆嗦。
过半个时辰,奇奇端药进来:“药刚熬好有些烫口,晾凉了咱再喝。”
我盯着她:“咱?”
奇奇拍了拍胸脯:“小姐生病了就好好躺着,奇奇喂你喝药。”
呃,我不大愿意让她喂,立刻摆手将她回绝了:“不必了,我自己喝,你回去吧。”
岂料,奇奇蹲在床前,正正经经将我看着:“奇奇知道,小姐是怕奇奇累着,奇奇不累。再说,奇奇挺不放心小姐的,还是奇奇喂吧。”
我抽了抽嘴角:“你有啥不放心的?”
奇奇道:“小姐都烧昏头了,说了好多胡话,什么疯了,什么大乱,什么挡不住。小姐准是烧坏脑子了,烧坏脑子的不能没人看着,所以,奇奇要留下来照顾小姐呀。”
我笑着,伸手揪她的耳朵:“你说谁烧坏脑子呢,说我吗?”
奇奇不怕挨打不怕挨骂,最怕被我揪耳朵。曾经,她被我揪得三天不消肿,心理创伤十分深刻。于是,她猛地往后一蹿:“小姐真是没良心,人家主动留下来照顾小姐,小姐还要揪人家耳朵。”
我瘫仰在床上:“要么你回去,要么留下来让我揪耳朵,自己选吧。”
奇奇捂紧耳朵,哼了哼,以极快的速度溜了。
好不容易把她送走,我慢悠悠坐起来,很艰难地下床,又很艰难地把门锁上。锁门后,我端起汤药搅了搅,好冲的味儿,一定很苦。
衣橱里,男人安安静静躺着,睡相很是优雅。
突然,我望着床前的炭火盆,懵了。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摆在衣橱前头。
我一只手端药,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你醒了吗?”
男人呼吸沉稳,并没什么动静。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魔障了。兴许,炭盆是娘亲或奇奇挪过来的。毕竟,重伤又高烧的人,不应该醒的这么快。
他捂在衣裳被褥里,发了一身的汗。发汗好,娘亲说,发烧了就得出汗,不然好不了。
我端着汤药,忍住这股刺鼻的味儿,一边搅一边道:“这位哥哥,原本呢,我是不想摘你面巾的。可不摘面巾就不能喝药,不喝药身体就不会好。为了这碗药,我险些把自己弄死,看在这一层的份上,摘个面巾不为过吧?放心放心,我会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
说完,我搁下搅汤药的勺子,食指勾住面巾,缓缓往下揭。揭面巾的时候,我这颗心呀,咚咚跳个不停。奇怪,分明给他喝药,怎倒像是我做了亏心事一样?
他重伤未愈,是而脸色比较苍白,连嘴唇也是白的。可他模样生得好看,挺鼻薄唇,清朗俊秀,右眼角下还有颗浅浅的泪痣。汗水湿了他的发,几缕青丝混着汗珠贴在耳廓边缘,泛着淡淡的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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