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血祭（2）（1/2）

钱得来皱眉。

是裴小峰打晕了霍曦，他跟霍曦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这么做，还有裴小峰去哪了，梅兰又去哪了？

“先给他们两个打电话。”钱得来说。

但裴小峰从来不使用任何现代通讯设备。

虽然身处深山老林，但彪悍的移动通讯还是顽强的接通了梅兰的信号，但电话那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倒显得电话这头的一腔热血空付无情，直到客套周全又暗含疏离冷漠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响起。再拨一遍，很快又响起了熟悉的女声。

钱得来挂断电话，叹息一般闭了闭眼，缓解大脑的酸胀——他知道这是电话那头有人故意按断了通讯。

大概是睡了一觉的关系，钱得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思绪如此的清晰，他知道梅兰在刻意躲避他们。但尚未完全恢复法力又身负重伤的她有什么必要去回避几个小时前刚刚信誓旦旦给予过她允诺的人。就算她畏惧霍曦，也不应该单独行动，她就不怕一头撞上那个传说中修为不俗的武神以及竹山君吗！

一起失踪的还有裴小峰。从上山开始，不、不是上山开始，是从裴小峰得知梅兰的身份开始，他处处表现出不对劲，甚至刚才他说出的话也近似于交代身后事。

梅兰到底对裴小峰承诺了什么，才让一向独来独往不在乎世事纷扰的裴小峰情绪上有了那么大的起伏。

并不知道前因后果的霍曦看着钱得来愈发阴沉的脸色大概猜到了几分端倪。

还没有反应事态变化的裴文静揉着眼睛走过来，“我在洞口找了一圈，没看见他们两个，也没去打水，是不是去探路了？”

裴文静……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够牵制住裴小峰，那么那个人就是……裴文静。

裴家人受裴小峰影响，世世代代活不过五十岁。

裴小峰一直因此自厌，如果他想改变这种家族的诅咒，会不会向上古邪神初阎君梅兰求助？

可梅兰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

梅兰来七槐山真的只是为了扳倒山鬼长荣的吗？

如果，她还有其他秘密……

古墓的壁画上说，满月之夜，最后一个祭品被杀死在七槐山上，血洒在槐树根部，七槐将就此练成亡灵树，沟通阴阳、贯通古今……

如果她还想黑吃黑。

那么最后一个祭品的目标就是……裴小峰。

太岁之血，自然当得起亡灵树最后一个祭品的仪式感。

一天前的夜晚，彪精过后，寻找那几个人的路上。

当裴小峰询问梅兰家族诅咒的解决之法时，梅兰轻声说：“万年太岁的心头血，于神祇而言，可是大补之物。”

裴小峰：“……您的意思是？”

“我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帮你可以，但我要报酬——你的心头血。”梅兰说得冷酷无情。

裴小峰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问：“你打算怎么做？”

梅兰不答反问：“裴小峰，就算你是太岁，你知道取了心头血意味着什么吗？我现在只问你，我能让你裴家子孙后代摆脱太岁的诅咒，让他们能够福泽绵长、长命百岁，但你得死。这个交易你愿意做吗？”

裴小峰看了不远处在钱得来身边叽叽喳喳欢喜小麻雀一样的裴文静，露出一丝堪称慈和的笑，“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若是没有这一码事，我早就死了不是吗？”

“你想要我的血就拿去，但我必须得知道你要做什么，若是有害于天理，这事儿我可不干。”裴小峰说。

“放心。”梅兰说，“只不过是我确实想要跟这座七槐山的邪祟黑吃黑。这件事事成，唯一会受损害的对象只有你，哦还有七槐山的那个邪祟——我会让他辛苦千年，到头来为我做了嫁衣裳。”说着说着自己先得意的笑了，以至于走在前面跟钱得来撒娇的裴文静都频频回头看他们。

“好，一言为定。”裴小峰答应得很干脆。

梅兰端详了裴小峰半晌，“我以为你起码会问得再详细一些，这件事可是事关你的生死。”

“就算你骗我，我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我死，我的子孙后代便不会再被我借寿，但这不就是我所求的吗？阴阳道鬼王初阎君，我以为还是值得信任的。”裴小峰说，“我以前在四处游历的时候，听过你的故事，我很佩服你。”

梅兰越发不可思议，“你是怎么从我那个臭名昭著的事迹里，挖出我自己都没发现的真善美来着？”

裴小峰偏了偏头，那个表情有些懵，但他一颗少年赤子之心，看事情与众不同：“我只知道，若你真是个坏的，只需要在千年前将阴阳道开放，任由各路神神鬼鬼进出阴阳道，才不管人界死活，你就不会被灭族分尸。”

梅兰的表情随着裴小峰话音落定渐渐冷了下来，“是吗？”她的语气不善，“可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当年上山采药也是我最后悔的事。”裴小峰说，“为了救一只小狐狸而招惹上万年太岁是我更为后悔的事。”

“可是落子没有回头路。”裴小峰的声音穿透梅兰的脑膜，直达灵魂，“可若是再来一回，我是个郎中，即使那一天不上山也总有一天会上山。医者仁心，总会有一只狐狸处于险境中等我去救。就算我不惹上太岁，也会惹上别的什么东西。后悔是没用的，也是太过于强求自己了。”

“与其停留在过去，我宁肯着眼在现在，想想我能做什么，弥补之前的错误。”

“我很佩服你，于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履行承诺。一个在数千年前愿意以一己之力去抵抗三界众神的阴阳道主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梅兰：“……”她盯着裴小峰看了半天，垂下眼睑敛去百般心事。

“傻子！人是会变的。”她低声说。

“不会的。”钱得来胡乱劝自己冷静，几个小时之前梅兰还跟他发了毒誓。再说了，她黑吃黑要半道截胡亡灵树对她有什么好处……可万一有好处呢！

“怎么……是被鬼王给骗了？”霍曦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我早说过她不可信，你知道她以前干过什么事吗？”

“……”钱得来看着他。

“几千年前，当时奢比尸一族被全灭，初阎君侥幸逃过一劫，她身边仅剩个忠仆。

那时候她做低伏小，能忍常人不能忍，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人物。但她为了麻痹对手的警惕心，不惜把唯一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忠仆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