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狰狞（4）（1/2）

裴小峰身上带着一把军用折叠刀，砍掉缠绕在尸体上的树根，那些树根似是有痛感，微微瑟缩了一下，就被裴小峰手起刀落砍了个干净。

几个人把周雪娇、吴雯雯、孟菲和马丽的尸体从树根缠绕的棚顶上放下来，但大家都清楚，现在不可能把她们的尸体带出去，这样做不过是自我安慰，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树根当着他们一群人的面去吸吮尸体中所剩无几的养分。

而梅兰还在思考槐树杀人的触发点到底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对于苍天神庙而言，既然已经有了真理社这个可以帮他们吸纳信徒收集供奉的棋子，为什么还要在这个穷乡僻壤弄这个邪魔外道的祭坛，引诱无知的人到这里作为古槐树的养分。

这个七槐山到底有什么作用，是可以放在明面上的真理社也无法替代的？

毕竟现在是信息化时代，在同一个地方莫名死去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受到社会的普遍关注，自然就会有人察觉到七槐山的不对劲，这样做实在太容易暴露行迹了。

尤其这一次，一下就死了四个人，这种命案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会上头版头条的大案，更何况这一行人中间还有个搞直播的，就更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这个七槐祭坛的背后始作俑者到底有怎样的自信，确信在出事之后能够压下舆论的关注？

还是说……他们对此早有准备，无论死了多少人，事后都不会有人怀疑山中的秘密！？

“又是一个让人头秃的案子！”钱得来说，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梅兰。

看来，钱得来的想法跟梅兰再一次不谋而合。

“与其把所有的死亡、不幸都怪罪于神魔鬼怪，倒不如说人心比鬼怪更莫测。小梅兰啊，如果你是凶手，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我……”梅兰也不知道为什么钱得来突然就让她代入凶手的视角想问题，“想要隐藏一个秘密，最好的手段就是用另一个秘密去遮掩。当人们发现了那个作为挡箭牌的秘密后，自然而然就会放松警惕，以为这就是事件的全部真相，不会再去挖掘更深层次的东西……”

“果然是个好办法！”钱得来赞道，“怪不得是资深阴谋家，这么刁钻的思路，哪里是我们这些平平无奇的人类男子能想到的！”

梅兰：“……”我觉得他不是在夸我。

于是问题来了，那个作为挡箭牌遮掩七槐山杀人祭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钱得来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想我猜到了对方打算怎么遮掩真相了。”

他的目光远远的聚焦在那几个人身上，“现在缺的是……证据。”

石室的一侧有一个隐藏在层层枝叶后的楼梯，那段楼梯向下延伸，不知道通向哪里。

从楼梯走下去，钱得来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大家虽然又累又困，但这种地方哪里是能休息的，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大概走了十多米深的距离，恍惚看到前面绿光莹莹。钱得来示意其他人不要动，慢慢摸索过去试探究竟，发现这一层居然有无数磷火浮动，淡绿色的磷火映得整条走廊都有些诡异恐怖。

磷火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鬼火，多出现于坟场，是死尸腐烂后所形成的一种磷化物自燃而成，呈蓝绿色。这些磷火质量轻，会浮动在风中，更会随着人体的走动而漂浮游动，甚至会贴上人的身体。乍一看，恐怖而鬼魅。

钱得来的手电筒照射过石壁上的绘画，这里的绘画和上一层不同，上一层壁画主要实写蒙古将军生前事迹，而这里的壁画则用虚写的方式描述将军死后的故事。

将军死后进入十八层地狱，遇到一位地狱使者，带他进入了阴阳道——绘画在表述阴阳道时，特地用虚线的方式表述了同一空间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一个是人生活的，另外一个是鬼生活的，两个世界中间有一个间隔的空间，钱得来知道那就是阴阳道。

在阴阳道中，将军按照地狱使者的安排在一处仙山上种植了七棵树，在栽种之初，就在每一棵槐树下活埋了一个红衣女子。地狱使者更是派遣了老鼠大军守护这几棵树。那七棵树树根吸食活人的魂魄血肉变成了可以沟通阴阳、贯通古今的妖树，而附近的村民向妖树供奉童男童女以换取本地风调雨顺、村民无病无痛，钱帛不断——这一处描绘村民砍了一段槐树，做成棺材放在家里，成功引诱外人上山成为祭品的村民，家中的棺材就能取出钱财。

钱得来想，原来这就是村民家家户户中都摆了一副槐木棺材的原因。

“哼——”有人在背后哼笑了一声。

钱得来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梅兰也走进了这条走廊。

磷火攒动，拥上梅兰，她的脸被绿光照亮。

“原来如此。”梅兰冷笑，“摆不平我的阴阳道，就用这种阴损的手段在这座山上做了个替代品。”

钱得来对阴阳道的了解有限，便向梅兰询问因由。

梅兰说：“槐树至阴，再加上千年来吸食人的血肉魂魄，阴上加阴，再加上特有的阵法，功效可以沟通阴阳，贯通古今。这几棵树的效果虽然远远比不上我家的阴阳道，但效果类似，这是亡灵树。”

“亡灵树……”钱得来在嘴边喃喃，“是谁能想到这种损阴德的主意。”

“当然就是画中的这个使者了！”梅兰说。

钱得来问：“你知道是谁？”

梅兰：“……大概猜到了——山鬼长荣，原身就是鼠妖。”

钱得来皱眉。

“走吧，这里已经没有路了，我们只能原路返回。”梅兰招呼了一声钱得来，“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

“不是你猜到的，是你早就查清楚了吧！”钱得来突然打断她。

梅兰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钱得来，嘴边噙了一丝清浅的笑：高手过招，真是有趣。

钱得来说：“这才是你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山鬼长荣这个人我也知道，他在妖族十长老中排名第一，立场却暧昧不明。这些年阴阳道混乱，致使无数妖魔鬼怪擅入人间为祸，公安部曾经有意跟妖族联手，肃清人妖两界想接的阴阳道边界，但却被长荣以妖族不干涉人间之事为由拒绝了。他表面上两面不沾，实际上却一心想要看人间大乱，妖族便可以趁机重返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