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真理（2/2）

钱得来一挑眉，“这算不算玩忽职守、庸政懒政？有没有纪检委可以去投诉？”

狐蓝城笑道：“那纪检委得去挖坟了！传说阴阳道主人初阎君一千多年前犯了点儿事儿被封印了。僵尸之祖、阴阳道主人——兽身人面，生而为神，灵根与天地同生，当真好命得紧。既不用受戒也不用如同我等一般一年又一年的苦熬着修炼，这天上地下有谁敢不问候一声鬼王？可惜这位神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最后落了个永世囚禁的下场。然后阴阳道也跟着乱套了，想来当初封印初阎君的苍天神庙也没想到，原以为是肃清纲纪，没想到反而得不偿失。”

苍天神庙，可以说是神界持牛耳的裁判法庭，专门处理神界争端。在诸神黄昏时期，是当之无愧的神界主宰。而近年来，随着人届势力的崛起以及远古诸神凋零，逐渐失去了当初的权威。

钱得来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初阎君……初阎……”

怎么会这么巧，死者蒋伯仁死前一见钟情的神秘女人的名字也叫chuyan……

“不过你可得谢谢那位大神……”狐蓝城神秘兮兮的靠近钱得来。

“此话怎讲？”

“要是没有阴阳道失控，妖魔鬼怪为祸人间，又哪里需要第二刑侦支队呢？所以说，神不死魔不灭，无怪乎如此！”狐蓝城一摊手，语气圆滑老练如同洞若观火。

钱得来本能的对这个说法有些反感。

但他不能否认，第二刑侦支队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控从阴阳道逃出来的妖魔，这个问题事关职业尊严，辩论下去就变成了“犯罪分子没了，警察是否就要失业”这一历史悠久的哲学命题。

钱得来闲闲倒了一杯热水，缓缓说：“即使阴阳道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也照样有怨气大的死者能突破结界；即使没有死者能突破结界，还有存在于阳间的山魅、妖兽、邪灵……第二刑侦支队的工作从来不会停止。无论是人心还是妖魔，犯罪的原始动机归结起来就是贪嗔痴在作祟，所以你说魔不灭神不死我信，但你要说我该感谢阴阳道混乱我就要骂人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警察更希望盛世太平的了！”

“你以为什么是执法，单凭花钱找线人买线索？”

“现在我告诉你……”钱得来的纤长的手指指着一侧的太阳穴说，“刑警的执法是在拿命去拼！”

狐蓝城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得来灿然一笑，“别绕弯子了，狐老哥。你今天东扯西扯的，到底这个奢比尸一族怎么回事，初阎君又是怎么回事？”

狐蓝城讪笑了两声，“鬼王初阎君千年前被封印确有其事，原本就是个冷门的邪神……按理说他都被封印了不应该还有人去供奉他，所以我猜测——初阎君有可能脱困了。”

钱得来眼神瞬间犀利。

“当年初阎君和诸神似乎有些个不愉快，手段……据说也十分的不光彩。封印千年，怨气凝结，一旦脱困，恐怕又是一场恶斗。如今供奉这个神的人几乎没有，我只想起一个‘真理社’，而且这个‘真理社’势力很大，社长却只是个凡人。若是没有脱困的初阎君做后台，他们如何能蹦跶起来！”

“真理社？”

狐蓝城贴近钱得来的脸，俩人再近点就能亲上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情侣甜甜腻腻。“顺藤摸瓜而已——蒋伯仁他爹蒋图承可是真理社的会员。听我一个道上的朋友说，原本蒋图承供了好几路大仙——这年头虽然号召大家学习唯物主义，但是最迷信的两拨人，一拨人是当官的，另一拨人是做生意的——这么个金主，又舍得花钱，又没什么乌糟的个人爱好，是个抢手的信徒。大概十多年前，突然就断了几家的供奉。几家大仙百般打听，才知道他改信了真理社，据说十分虔诚。”

“邪/教……”钱得来嘟囔，蒋图承居然暗地里供奉邪神。

钱得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蒋图承改信真理社，这个真理社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狐蓝城趁机叫小伙计去隔壁酱肉店再买一只鸡，把钱记在钱副队长账上，低声道：“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可是若是一生坎坷、时运不济，财帛、权势、声色统统与己无缘，就算寿与天齐，又有什么趣儿呢！”

狐蓝城眼神带着探究，循循善诱：“钱副支队长，若是你少年坎坷、中年不得志、老年孤苦，你会怎么做？”

钱得来一挑眉，狐蓝城讪笑：“打个比方。”

钱得来龇牙咧嘴，“这比方真让人不愉快，大概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狐蓝城笑笑，“不愉快就对了，不愉快才是重点。倘若这时候有个红粉知己，对你嘘寒问暖，帮你解决人生苦恼，甚至还能为你出谋划策，助你无往不利……钱副队长，你怎么看？”

钱得来微微眯眼，“单是这样，好像吸引不了那个欲壑难填的蒋先生。”

狐蓝城猥琐的笑了，“若是你希望你的竞争对手彻底消失，他明天就突发脑溢血一命呜呼呢？”

钱得来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看，虽然粗暴，但是简单。”狐蓝城咬了一口肥嫩的小母鸡，然后说：“邪/教的套路大抵相似，但是能套路到蒋图承这种水准的资本家，那就绝不是几句哄骗无知妇孺的空口号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从真理社冒头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居然才进入第二刑侦支队的视线，我想大概率是很多事件被当成了意外处理。”

钱得来了然一笑，“你那几家朋友，大概不会轻易便宜了真理社吧？”

狐蓝城谄媚，“什么都瞒不过钱副队长。他们联合起来去找真理社麻烦，没想到各个都倒了大霉。不是家庙被烧了，就是修行被阻断。还有一个最惨，内丹被人给挖了……你要说跟真理社有关系，又没有直接证据；要是没关系，怎么就这么凑巧？大伙儿才知道这个真理社真的不是吃素的，一点点就把心思淡下来了。”

钱得来吊儿郎当的笑，“那他们就没想过要继续报复？”

狐蓝城低声道：“钱副队长，听我一句好劝，初阎君你惹不起！”

钱得来撇嘴一笑，狐蓝城就知道白劝了，于是也不再说话，一心一意的等吃。

回到第二刑侦支队办公室的时候，大家虽然来来往往的假装很忙，但几颗八卦之心热火朝天。于是楚胖子带着满脸猥琐的笑容蹭过来，“领导，女朋友不错啊，破案了带出来大伙儿认识认识吧！”

钱得来冷眼看了看假装送文件、倒茶水、打电话的人or鬼，然后冷冷的回了一句：“他不是我的女朋友。”

楚胖子很惊讶，那妞儿可是浑身都长在钱副队长的审美点上，领导居然没兴趣？于是他开口：“我觉得长得挺不错的呀，和你前女友特别像。”

钱得来忍不住回忆了一下狐蓝城一脸络腮胡子装可爱的模样，顿时觉得被塞了一嘴的死苍蝇。

他指着无辜路过的莫离说：“我就是看中莫离都不会看中他，你放心好了！”

楚胖子：领导这是被前女友伤害成什么样了，连性/取向都变了？

莫离：我就是个吃瓜打酱油的，勿cue～

假装在旁边整理文件的梅兰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

她盯着莫离的花容月貌，最后叹了口气，说出了足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句话——“我要是男的，碰见莫哥这么漂亮的同性，也想断袖。”

莫离噗的喷出一口老血。

钱得来懒得理这群深井冰，“砰”的一声把办公室的门死死的关严实了。

他拿出本子推演线索，左边写上“蒋伯仁、冯健、蒋家”，右边写上“神秘女人，初阎君”，他忽然发现其中有着对应的关系——蒋伯仁在会所对一个叫chuyan的女人一见钟情，而蒋家秘密供奉着名字叫做初阎君的邪神……然后，背后隐藏着一个叫做真理社的邪/教组织。

那么偷车贼冯健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盗走蒋伯仁的车，真的只是巧合，他和奢比尸神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