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章 赶尸匠（2/2）

苍老的声音没有人气，挺渗人的，但是那咳嗽声却有人气，说明不是个死人，我朝宋平安使了个眼色，朝着第三张停尸床喊道：“装神弄鬼的没什么意思，敢不敢露个面啊？”

“那就露个面吧。”苍老的声音应和着，身上绣着牡丹，富贵，佛像的喜布被掀开，坐起来一个老头，这老头六十多岁的年纪，特别的瘦，看上去没什么水分了，跟陈皮似的，胡子倒是挺长，一脸的皱纹，像是被岁月给狠狠的蹂躏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那个状态。

也就一米六五的个头，跟普通的农民工没什么区别，身上穿了一身工地的迷彩服，一点也没出奇的地方，不，也不是一点没有出奇的地方，一双眼睛很亮，亮的不像是个老年人。

我算是发现了，只要是会道法道术的人，眼睛都很亮，比如哥们的眼睛就很亮，说明精神气很足，问题是你眼睛再亮，也是个老棺材瓤子了，跑这来干什么？又是那一门那一派的？

老头从停尸床上坐起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铜头翡翠嘴的烟袋锅子，长杆，都摸的包浆了，老头坐起来见我不说话，塞了一锅子烟草，对我道：“小伙子，借个火。”

“不借！”我一点都没客气的拒绝了，能来到殡仪馆，躺在死人床上装神弄鬼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动手就动手，借什么火啊。

我说不借，老头也不生气，叹息了声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礼貌都不懂了吗？”

我朝那老头道：“不是现在的年轻人不懂礼貌了，而是现在的老不死的都倚老卖老了，尤其是拿着烟袋锅子的老头，最不是东西了，我们小学老师说了，珍爱生命，远离老头，没准就是个人贩子……”

老头被我怼的一愣一愣的，突然又咳嗽了几声，我也不走就站在原地跟他对峙，老头咳嗽的脸都红了，声音跟风箱一样的暗哑，咳嗽了半天才停住，对我道：“你来这干什么了？”

“管的着吗你？”

老头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语气突然阴森了起来，对我道：“小伙子，老头子我在这没招谁，没惹谁的睡觉，你跑过来打扰了我的美梦，还这么没礼貌，是不是觉得我老头子好欺负啊？”

“是啊，就是你觉得你好欺负啊，别人我还不这样呢，你个老棺材瓤子有什么好怕的？”

哥们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因为跟这帮子习惯性装神弄鬼的人压根也不用客气，除了满足他们一颗装逼的心，该动手还是得动手，何况哥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动手呢，还跟你客气个啥？

老头都被我气乐了，嘿嘿笑道：“年轻人，真是不知道死活，不怕我，那就让你怕怕我。”说到这，缓慢的从停尸床上下来，烟袋锅子轻轻敲着停尸床的床沿，发出清脆的铛铛……声，响声是有规律的，不是瞎敲，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并排停尸床上的尸体突然都动了，一个个僵直的坐了起来。

看到老头这一手，我惊讶的问道：“你是湘西的赶尸匠吗？”

老头咧嘴朝我一笑：“你猜猜！”

我朝老头身后一指，惊讶道：“你后面有人！”

老头对我这句话恍若未闻，别说回头了，连扭一下头的意思都没有，仍然咧嘴朝我笑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幼稚的玩意，你是怎么好意思还用的呢？”

我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后面真的有人。”

老头一咧嘴，突然哎呦了声，左手去扶腰子，右手的烟袋锅子朝后面横扫了过去，我不由得叹息了声道：“为什么我说你们后面有人，你们都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