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当年因果（1/2）

下方，

荒原。

一大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凡人，正有气无力行走在荒原上，朝楚国南方迁移。

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因为兽潮爆发，导致不能正常耕种，从而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难的“难民”。

一路飞遁而来，刘玉为了观察青州情况，速度并没有很快。

像这样的难民队伍，不知见到了多少个。

此次之所以停下，只是因为难民群中的一个少年，资质看上去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因为长期的长途跋涉，面容与衣衫都染上了一层污秽。

原本的白袍，变得黑乎乎的，面容也是如此。

但黑乎乎的眉宇之间，依稀还能看出一点清秀。

不过在刘玉的视野中，却能看见此人天灵盖的位置，隐隐透着几分红光。

似乎身具灵根的模样，而且灵根还很不错。

他之所以停下，也正因如此。

“这种外相，定然身具火灵根，而且灵气亲和度还不低。”

“至少也是双灵根以上。”

刘玉闪过这个念头。

他自然不是见猎心喜，因为此子资质不错，就动了收徒的念头。

而是思及“破败之剑”的因果。

当初唐天宝自知必死无疑，将破败之剑交给自己，他曾亲口承诺，会让圣火教传承下去。

“当年秘境之行，圣火教核心教众死伤殆尽，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如今数十年过去，也不知圣火教情况如何？是否在神沙门的打压下灭亡？”

刘玉思绪闪动，目光有些飘忽。

又想起当年那一战，唐天宝极尽升华、燃烧生命的惊艳一剑。

即使用仙府强行炼化破败之剑，还有着金丹期的境界，他也不敢保证消耗“灵力印记”的一击，更够达到同样的威能。

毕竟他的剑道造诣着实一般，而且“剑灵”的配合，也不情不愿。

“或许早早完成承诺，更有利于得到剑灵的认可？”

刘玉闪过这个念头。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一摸，悬在腰间的破败之剑，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思考时，下方难民队伍忽然一阵骚乱，瞬间变得慌乱起来，朝各个方向惊慌而逃。

“咝咝”

五六条长约三丈、水桶粗的斑驳大蟒，忽然出现在荒原，朝难民队伍激射而去。

“呃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血盆大口每一次张开，斑驳大蟒都会吞下一人，腹部却没有半点鼓胀，也不知道其胃口到底有多大。

这些蟒蛇，虽然只是一阶下品妖兽，但对于普通凡人而言，已经是不可抵抗。

或许多名“武林高手”配合，可以冒险斩杀一只，但很可惜，这支难民队伍中并没有。

青壮、妇女、老人、小孩......

所有人像是已经习惯，在妖兽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朝相反的方向逃走。

他们这些难民，早就习惯了这种逃亡生活，已经是惊弓之鸟。

之所以聚在一起，主要也是人数多的话，万一遇到妖兽，也好有人分散注意力，逃脱的机会也大一些。

若是孤身一人遇到，则几乎必死无疑。

其次，则是因为“安全感”，人始终是群居动物。

并非每一个人都心性坚定，长期的长途跋涉，光是孤独就足以让人崩溃。

而刘玉注意的清秀少年，反应也是十分迅速。

“腾腾腾”

此子看着身形单薄，但身手非常不错，第一时间便健步如飞，走到了许多同伴的前面。

眼看，就要脱离危险。

但好巧不巧，清秀少年的前方，忽然出现一条斑驳大蟒阻住去路。

更致命的是，这条大蟒下身盘旋，冰冷无情的瞳孔望了过来，已经把他当做目标。

仿佛下一刻，便要发起致命一击！

“为求活命背井离乡，爹娘双亲也死在路上，莫非我周云龙，今日便要葬身于此了吗？！”

周云龙急忙停住脚步，看着将自己当做猎物的蟒蛇，一时间只觉手足冰凉。

“不，我不甘心！！”

“我要带着爹娘的希望活下去！”

危急时刻，周云龙心中一狠，调转方向健步如飞，竟是想绕路而逃。

此子牙关紧咬，恨不得能够再跑得快一点，将吃奶的力气都灌注在双腿。

“咝咝”

但此子转身还没走两步，便听闻背后蛇信吐出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腥风传来。

大蟒身躯看起来臃肿，但速度却十分之快，盘起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出，半途就已经张口血盆大口。

竟是想一击必杀，将目标活活生吞！

周云龙心跳前所未有的快，脸色涨红惊慌不已，听到动静向后看去，却只看到一张血盆大口。

已经近在咫尺！

“啊”

因为太过紧张，没有看清楚前路，周云龙被一块大石绊倒在地，脚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但他止步不停，大蟒可不会因此停止进食。

獠牙、蛇信、肠道、腥风......

此时离得近了，大蟒的每一处细节，都被周云龙看在眼里。

但凡人孱弱的身体，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只能坐以待毙。

“不！”

此子闭上眼眸，双手往前一撑，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结局。

“......”

一息、两息......

但一连数息过去，想象中的死亡，却并没有到来。

周云龙睁开眼眸，却看到硕大无比的蛇头，就在自己眼前，吓得连忙后退。

回过神来才发现，大蟒已经身首异处，失去了生命气息。

其蟒首与蟒身分离，切口处平滑无比，似乎是被利刃大力切割。

“就此子吧。”

高空中，刘玉喃喃自语。

说完这话，他心中一动，似乎感觉到破败之剑“剑灵”的些许波动。

“哦，你也认同是么？”

刘玉微微一笑，随即化为一道青光，身形向下落去。

落在惊魂未定的周云龙身前，打量着这个少年。

当然，他收敛了自身灵压，否则金丹修士的一丝灵压，就足以让凡人肉身崩溃。

“仙...仙师。”

“是您救了我？”

回过神来的周云龙，见一道青色仙光从天而降，震撼无比呐呐出声。

他是读过几年书的，心思远比同龄少年聪慧，此时福至心灵，倒头便拜了下去。

“多谢仙师出手相救！”

说着，周云龙五体投地行大礼参拜。

此子明白，凭一己之力想达到安全的地方，并且安居乐业娶妻生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如果有“仙师”相助，那一切便不同了。

“倒也知礼节、懂变通。”

看着跪倒在地的少年，刘玉轻轻颔首。

随后上前，一指点在少年的眉心，感应其灵根资质。

“不错。”

“火金双灵根，灵气亲和度七十七，倒也算得上优秀。”

刘玉轻轻颔首，瞬间测试出了其灵根情况。

视野开阔的荒野上，数只斑驳大蟒，根本不敢靠近！

甚至隐隐望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恐惧、敬畏。

那人偶尔散发的丝丝缕缕气息，堪比三阶妖修，是生命本质上的超越。

自然而然，带有莫名的威压，让低等生物不敢冒犯！

“能够遇到本座，你倒也有些机缘。”

“正好看你身具修仙资质，可愿拜入本座门下，做一个记名弟子？”

对荒野上的屠杀置若罔闻，刘玉双手负背神情淡漠，淡淡道。

此话一出，周云龙顿时瞪大了眼睛！

没有想到，如此逆天的“仙缘”，竟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想也不想纳头便拜了下去，同时口中说道：

“承蒙仙师眷顾，小子心甘情愿，请仙师收我为徒！”

化凶为吉，不但逃离妖兽之口，还有此逆天的仙缘。

此子心中无比激动，跪倒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善。”

刘玉微微一笑，随后经脉中法力运转，将周云龙卷在身旁，化为一道青色遁光冲天而起。

神识扫到荒野上，还在行凶的几只大蟒，他眉头微微一皱。

丹田落日金虹枪一颤，便有几道枪芒从袖中射出，将所有大蟒击毙。

天道循环，人类屠杀野兽喝血吃肉，妖兽击杀凡人同样如此。

刘玉原本并不打算出手，一路行来都袖手旁观。

但此时收到“开山大弟子”，心情确实不错，也就顺手为之了。

只见数道金光从天空落下，几只大蟒眨眼毙命，青色遁光冲天而起，眨眼就已经在天边。

……

“宗门此时的情况，依旧不太妙啊。”

飞遁中，刘玉用神识观看沿途的情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妖兽追杀凡人。

有些区域的妖兽有修仙者清理，有些区域却没有，可以肆意妄为饱餐一顿。

边境几大仙城依旧伫立，但虽然没有被攻破，情况却很是不妙。

这一点，从无暇清理进入洲内的妖兽上，就可以想象一二。

修仙者追求自身长生永恒，愿意繁衍后代者毕竟是少数，而且随着修为的提高，生育率也会逐渐下降。

故而很大一部分“新血”，还是来自世俗。

凡人的基数，与修仙界的兴盛息息相关，两者接触极少却又难以分割。

作为青州的霸主宗门，元阳宗对“新血”的需求最大。

要有足有的灵根资质者，才能一步步筛选其中的优秀者，成为内门弟子、筑基执事。

所以如果还有余力，不可能放任不管。

快速飞遁中，刘玉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才是小打小闹。

如果宗门能够坚持住，在一系列的措施下，凡人的基数很快又会恢复。

就如原上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倘若宗门坚持不住，这些凡人的命运，便不可避免。

此时出手，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天堂或者地狱，从来没有弱者选择的权力！

身后，周云龙隐隐可以看见地面的情况，眼中闪过挣扎。

对于数以万计凡人的死伤，此子做不到毫无波澜，可以感同身受。

但他张了张嘴，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仙师一直没有出手，选择已经显而易见，周云龙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什么，更珍惜来之不易的“仙缘”。

虽然同情那些人，但冒着失去“仙缘”的风险求情，那还是算了吧......

经过半年的逃难生涯，周云龙有时觉得，同类比妖兽更可怕。

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再也不是那个家境富裕的少年！

……

刘玉此次驻守的坊市，位于东北方向，距离山门大约九千里。

在边境几大仙城未曾沦陷的情况下，还勉强算得上安全。

但以此时的情况来看，遇到一些小规模兽群的袭击，或者一两只三阶妖修的攻打，也是很有可能。

“轰隆隆”

飞行中，千里距离很快跨越。

感知到数十里外的灵气波动，刘玉遁光一停，微微皱眉。

“这个方向，是自己此次驻守的永盛坊市？”

“这么大动静，莫非是三阶妖修攻打？”

他眉头一皱，看了一眼上吐下泻的周云龙，随即遁光向下将之放在地面。

布置了一个护罩，保证“开山大弟子”的安全，这才继续向永盛坊市方向赶去。

如果攻打坊市的妖修，修为不是太高的话，刘玉自然不会退让。

毕竟此次自己负责驻守此处，眼睁睁看着其陷落的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下一次的任务，未必还这么“安全”了。

遁光划破长空，数十里距离转瞬跨越。

刘玉远远便看见，一只四翅黑虎口中，吐出一个个黑色能量球，轰击守护坊市的风墙。

三阶神通下，坊市阵法遥遥玉坠，恐怕抵挡不了几击，就会毁于一旦。

此虎肩高七丈、长约八丈，浑身毛发漆黑，额头雪白的“王”字栩栩如生。

一股百兽之王的威势，自然而然弥漫而出。

“吼”

四翅黑虎一声爆吼，便有无形的音波向四面八方蔓延，穿透风墙进入坊市内。

令一些修为低下的炼气初中期修士，七窍流血战力大减！

就算是筑基修士，也要僵住一瞬，才能摆脱影响。

但就是这一瞬，让许多低阶妖兽冲到阵法前，对着笼罩坊市的风墙狠狠轰击。

“嘭嘭”

“砰！！”

在高阶战力与低阶战力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永盛坊市摇摇欲坠。

如果没有刘玉的到来，只怕数息后便要毁于一旦。

“三阶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