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博林(1/2)
1524年夏天,伦敦的天气格外闷热。天气也许不是非常炎热,可是不列颠岛位处温带海洋性气候,没到夏天,刮过伦敦的海风总是让人觉得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夏天也是伦敦的社交季,不过这年头,真正的贵族只会忙着在宫里侍奉国王和王后,以确保自己会被记住。
只有被国王记住的人,才有机会获得机会。
因此,国王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仔细观察、揣摩,今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些日子,国王的心情明显不好,宫里上上下下难免有些战战兢兢的。宫廷的侍从们做事都轻了三分,更别说那些急着找机会的家伙。
说国王脾气暴躁且不屑于掩饰,那是不了解国王这个位置。只要是在宫廷里生活得久一点的人都会知道,宫廷这个地方,就是再白痴的人,如果想好好的生活下去,也会学着戴面具。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成为别人的牺牲品、踏脚石,那就两说。
如果你恰好是一位女士的话又不介意成为公认的母马、母驴的话,完全可以无所谓。
说起母驴,就不得不提及刚刚失宠的玛丽·博林。
没错,就是曾经被国王捧在手心上的英格兰第一王家情妇,国王宠爱她到了一撂倒白金汉公爵就迫不及待地把白金汉公爵在伦敦的官邸送给了博林家。
可是有什么用呢?情妇就是情妇,随时可以抛弃的玩物。
国王从法兰西回来后,再也没有召见过玛丽·博林,现在宫廷里的明星是伊丽莎白·勃朗特夫人。
博林家刚开始的时候也没在意。国王事忙,加上托马斯·博林的岳父兼博林家的靠山二代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战死,诺福克公爵一系忙着办葬礼、争权,一时之间也没顾得上。等他们反应过来,玛丽已经被挤到了角落里,只能跟小贵族侍女作伴,站在王座之侧的人,变成了伊丽莎白·勃朗特。
托马斯·博林非常着急。他因为葬礼回到英格兰,现在已经失去岳父,如果女儿再失宠,之前他得罪过的人非吃了他不可。
看着伊丽莎白·勃朗特又一次跟着国王穿过宫廷,托马斯·博林把女儿拉到角落里,问道:“你真的没有惹国王不高兴?”
“哦,爸爸,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玛丽·博林看上去快要哭了。
她真的不知道。
虽然说当年她声名狼藉地回到英格兰,可是当时她的外祖父二代诺福克公爵当权,二代诺福克公爵还是国王亨利八世的海军大臣。靠着二代诺福克公爵的势力,她很快就嫁了人。
只要嫁个好人家,她就能洗白过去的坏名声。
玛丽·博林也曾经想过,要做一个好妻子,把曾经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可命运就是这么无常。
就在她自己的婚礼上,她被国王亨利八世看上了。
她就是不愿意也没有用,因为她没办法拒绝。
她的父亲、她的家族不会允许她拒绝,她的外祖父、她最大的靠山更恨不得直接把她送到国王的床上!
最后,她也只能接受,以王后的侍女的名义进宫,实际上却是侍奉国王。
她甚至还生下了凯瑟琳·凯里,国王的私生女。
好在国王是一个体贴的情人,充满骑士风度。虽然名声上不好听,该有的东西,她都有。她虽然没有王室夫人的头衔也没有王室夫人的权力,可是她的衣服、她的首饰完全不输王后,一应开销也全部由国王负担,就连她的家人也节节高升。
她的父亲托马斯·博林成了罗奇福德子爵,连带着她也成了子爵小姐,被人尊为玛丽·凯里阁下。
玛丽一直小心地侍奉着国王,努力讨国王欢心。
她知道,身为情妇,终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她猜测也许是五年后,也许是十年后。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早,她全无准备。
托马斯·博林对长女的软弱无能感到一阵厌烦。
他全然忘记了,他曾经是多么地喜欢这个女儿,认为这个女儿又温顺又听话,非常好控制,正是他需要的。
托马斯·博林转身就走。
他找到了自己的次女,道:“安妮,你必须打听清楚,你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妮有些烦躁地道:“爸爸,国王是国王,他想宠爱哪个女人,就宠爱哪个女人。谁管得了?”
情妇是什么玩意儿,家里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玛丽已经让家里丢了大脸,父母是何等暴怒,她看得清清楚楚;等国王看中玛丽,父亲和外祖父又是何等欣喜若狂、如何屁颠屁颠地玛丽送了上去,她也看在眼里。
简直完全不管玛丽才刚刚对着天主宣誓结婚!
现在玛丽失宠了,父亲不说早做准备早些接受,还折腾这些。
安妮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这些混蛋!把天主当成什么了!!!
托马斯·博林道:“我知道你跟亨利·珀西打得火热。去吧,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见次女没动,立马放下脸,道:“你不是想嫁亨利·珀西吗?你姐姐失了宠,你的亲事也会跟着出变故。你不会不知道吧?”
“是的,爸爸。”
安妮行礼,告退,一转身,就翻了个白眼。
什么玩意儿!
她才不是玛丽!什么都听家里的。她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嫁出去,做一个真正的、清清白白的贵妇人!
才走过一个转角,安妮差一点跟信使撞了个满怀。
“走路小心些!先生!”安妮不高兴地喝道。
“哦,非常抱歉,罗奇福德子爵小姐。”
玛丽已经出嫁,现在博林家只剩下安妮一个小姐待嫁,罗奇福德子爵小姐自然是指安妮·博林。
这位信使见识过玛丽·博林的风光,加上他到底是平民,而安妮怎么说也是子爵小姐,因此对安妮·博林分外客气。
安妮道:“你这么匆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安妮不是姐姐玛丽·博林,她曾经是尼德兰总督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宠爱的侍女,又在法兰西王后克洛德身边多年,就是博林家给她的教育跟玛丽差不多,可是人生道路的不同决定了安妮对某些东西的敏锐度绝对不是玛丽能比的。
“哦,不,不是大事,小姐,只是法兰西的利摩日子爵即将来访。”信使当然不清楚区区一个法国新晋子爵为什么有这个底气给英格兰国王写信。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信使,他只负责把信件送到国王的手上。
“法兰西的利摩日子爵?”
安妮曾经给法兰西王后克洛德做过很长一段的侍女兼翻译官。她当然知道,这个头衔原本属于谁。
“是的。就是那位远东的亲王殿下”
“远东亲王?他跟法兰西王后是什么关系?”
没有人比安妮·博林更了解克洛德王后。她在法兰西宫廷多少年,就侍奉克洛德王后多少年,每次英格兰方面有人到达法兰西宫廷,都是安妮·博林充当克洛德王后的翻译。
安妮·博林很清楚克洛德王后对身边的侍女侍从的要求有多高,她可不认为,以克洛德王后的行事,会因为宠爱一位贵族宠爱到把自己的头衔和封地送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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