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心枷】（2/2）

自从玄宗破封来到苦境建立天波浩渺据点，一步莲华就以光球形态前来拜访过一次，老友许久未见，若非碍于天数天命，他们定然能谈天说地更轻松畅快些。万圣岩还是千年不变的庄严肃穆，不论外面何等魔浪滔天，佛山胜境依旧祥和安宁。

形容与故人极其相似的黑发少年倚着莲华之池静静安睡，池中佛气绕着他，抚平了他体内躁动的佛言枷锁，也减轻了不少伤势疼痛。身旁的双生梵莲轻轻摇曳，半开半露地抖了抖花苞，散出星星点点的同源灵气没入少年眉间，像在打招呼，又像在帮少年从一场噩梦中解脱出来。

“此情此景，令人感叹。”苍循着记忆，坐到池边那面抄满心经的墙下，化出怒沧琴随手抚弦，不由感慨。

“弦上玄日前亦在此驻足，故人去而复返，是喜也忧。”

“弦上玄不在万圣岩吗？”

“他有了自己的方向，早就离开了。”

“嗯……”苍沉吟一声，回忆起先前瀚海一战。

“缘起缘灭，天命轮回，未到完结之刻，谁也不知未来会变成如何。”一步莲华颇有感触地望着那朵含苞的小梵莲。

“未来事自有天机指引，众人戮力同心，魔界也无所可惧。不过眼下，朱闻曜辰之伤实不宜拖延，好友可有办法？”

“待他醒转，吾传他些佛门心法，教他自行引导佛言枷锁，以他血脉寒能，只需打开出口，炎气便能自行散离。”

“让好友费心了。”

谈话间，外面小僧来报，万圣岩前山迦叶殿遭遇异度魔界攻击，天座地乘带众僧前往抗魔不敌，已陷入苦战。一步莲华匆匆交待几句，便赶去大日殿找善法天子商量，留苍陪着朱闻曜辰待在莲华别院调养。

异度魔界来得不早不晚，恰选在苍背着伤者进入圣域之后，阎魔旱魃亲率大军，黥武螣邪压阵，后面跟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魔将，魔兵更是数不胜数，足有十数万之众，密密麻麻站满了圣域外围的山头。魔军士气高昂来势汹汹，迦叶殿倾巢而出，也不过是魔军的开胃菜罢了。可阎魔旱魃此次围攻却与往常大不相同，只围不杀，不让众僧出圣域半步，也不挥师发动总攻。

无管是何意图，圣域万圣岩派出精锐罗汉武僧赶赴迦叶殿助战布防，善法天子在前线指挥，一步莲华坐镇大日殿，有这两位在，众僧心里毫无惧意，还暗笑阎魔旱魃不敢打进万圣岩是因为害怕圣尊者的威能。

对峙过三日，正道与玄宗的人马也赶到支援，旱魃却仍未有退兵之意。第四日天光刚破晓，稍有懈怠的众僧惊闻山外响起厮杀战声，匆忙迎战时已失先机。荒神斩生生将菩提再生道的佛像劈得粉碎，由黥武螣邪各带一队人马作先锋，魔军长驱直入再无阻碍。

佛魔之战一触即发，正道玄宗圣域再度联手正面抗魔，万圣岩各个庙宇皆派出僧侣参战。几天前玄宗据点被一夕清扫，这种事情绝不能在万圣岩再发生一次。善法天子与一步莲华商量后，决定亲自带领大日殿双尊入战，哪怕杀不了阎魔旱魃，能多护下一名小僧也好。

前山杀得风生水起，后山莲华别院中，苍负琴立于莲华之池边，谨慎守着仍在池中休养的朱闻曜辰。这少年昏迷了足足三日，刚刚方才醒转。晨曦稀微的阳光穿透层层魔雾，洒在佛气缭绕的莲华之池，池水泛起粼粼波光，倒映出池中黑发少年瘦削病弱的脸庞。

又是你？！那池中自己的倒影，竟又变成玄宗宗主的模样，云河眸中流露一闪而过的惊诧与怒意，他急忙将整个身子沉到池底，装作刚刚醒转没留神跌倒，被苍捞起来时，脸上的不满已没了痕迹。

“这是哪儿？”云河不自然地呛了口水，摸了摸腹部还没好全的伤，池水具有复原效果，虽然炎气仍未逼出，但伤口已然愈合不少。

“万圣岩。”苍一把将体力稍复，想出来活动活动的云河按回莲华之池中，“池水有疗复之效，耐心等待圣尊者回来吧。”

“听不懂。”云河嘟着嘴嘀嘀咕咕，“师兄，吾好饿，那个什么圣尊者会带吃的回来吗？”

“是吾疏忽……”苍愣了愣，无语地摇摇头，“异度魔界进犯圣域，前山正在厮杀，只怕找不到充饥之物。”

“异度魔界又杀到这儿来了？该不会是来抓吾的吧？！”云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下一秒又伤心起来，“那要不……要不……就把吾交出去吧，免得再有人丧命……反正魔界不抓到吾是不会罢休的……”

“众人自有应对之策，你好好休息，无需忧虑。”苍虽然宽慰着，还是忍不住担心，不断仰头观望天象，推演着此战吉凶。

没过一会儿，朱闻曜辰实在挨不住饿，吵着闹着要吃东西，苍只好给他去泡壶茶来权且充饥。怎料刚转身去案几旁倒茶的功夫，只几步距离，忽闻身后朱闻曜辰一声惊呼，扭头发现池中少年凭空消失了，现场只留下一丝微不可查的魔气。苍迅速捻诀寻找魔气源头，提起绝伦身法追着魔气也钻入异空间中。

前山阎魔旱魃无人可挡，善法天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怎奈一步莲华另有安排不能提早曝光，众人战得分外艰辛。迦叶殿早就破败，众人被逼至万圣岩外的云路天关，这是进入万圣岩的必经关卡，必须牢牢守住。荼离大梵法阵结了数层，可只能困杀普通魔将，对旱魃等高等魔毫无作用。

正当众人苦鏖之际，天际魔云异样翻涌，赤雷惊破天幕，旱魃见状竟然下令收兵，全军再次只围不攻。圣域联军不明所以，不过正好能暂时喘息修整一番。谁知云路天关风光异变，莫名出现一个庞大的黑洞漩涡，众人瞧得仔细，见到一魔一人一道，前后追赶着飞入漩涡之中。有眼尖的认出后面追赶的那一道正是六弦之首·苍。

众僧商议着是否要进入黑洞漩涡助弦首一臂之力，但内中有怎样的危机谁都不清楚。最后决定由万圣岩派出十几名武僧组阵，保护玄宗双奇进入救人，其他战力留守万圣岩以防旱魃偷袭。

昏荡荡的空间，乱石嶙峋，崎岖难行，黑洞中的世界，魔烟瘴气令人呼吸不畅，又有眩目赤雷不停闪过，隆隆似心脏回击之声。此地景致为何如此熟悉？前来助战的玄宗双奇，赭杉军首先反应过来，乃是先前众人被困的赦生道结界。正担忧是否将要再战魔影，黑暗中，狼吼惊彻无间，伴随数道赤雷紫电，赦生童子稳坐狼兽背上，倒提狼烟戟惊艳现身。

“这是属于汝的试炼，赦生——”暗处又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绝艳的红发衬着心机叵测的面孔，吞佛童子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踏入战圈，“至于玄宗这两位，吞佛童子候教了。”

战斗一触即发，突来道气逼退魔物，随即怒沧落地，六弦之首凛然现身，紫衣飘袂扫荡魔烟诡氛。

“看来这名朱闻曜辰真是价值不凡，劳动诸位纷纷前来赴死。”吞佛童子轻蔑地嘲讽道。

略一示意，赦生童子狼烟一挥，赤雷划过，朱闻曜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如傀儡般耷拉着脑袋被挂在雷狼兽背上，不管墨尘音他们如何呼唤都无感无觉。

“惹动苍之杀机，异度魔界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