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命续缘】（1/2）

依照海殇君的说法，弦上玄入世参与江湖事，一页书就必须深山退隐，反之亦然。弦上玄有点怀疑莫非他跟师尊命中相克？否则怎么无法一同存在于世。但海殇君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错不了的，又想帮师尊分担救世重任，又不想就此魂散天地。

难怪世人总说定数，真的是定死的，想要大改天命完全不可行。走在前往不夜天路上的弦上玄，满脑子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命不可改，就只好改运。师尊一页书的劫，就由他弦上玄来受，在这转移的过程中，将劫数反化为救世的契机。一人逆天难，但有海殇君的帮助，应该能水到渠成吧，也顺便可以帮师尊的这位挚友避免一系列江湖情势的逼迫。

不|夜天含愿台，真是好名字，好风景，水中园林处处宫灯，不分昼夜通宵长明，这就是江南第一才女风采铃的居所。今夜的宫灯比往日更添暖色，微风醺来也略带醉意，刀兽剑禽守护在不|夜天院墙之外，却不知元元心早已溜进园林中。他选了一处距离素还真较近的水榭，悠闲自在地躺在躺椅里翘起二郎腿，既可就近保护素还真，也可防止万一有人趁虚而入。风采铃的侍女就秋分一个，偌大的不|夜天根本无人发觉多了一个人。

这个实心眼的单纯孩子，原想着离素还真近一些，万一有情况可以出手相助，但这个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从元元心所在的那个水榭望去，可以直接看到含愿台内中的情况，虽然含愿台四周红纱飘舞，看得不甚清晰，但仍瞧得出素还真和风采铃两人都换上了大红喜袍。

这是在干什么呢？

元元心好奇地扒着躺椅背，试图看墙角八卦，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吓得差点没跳起来，条件反射地一道剑气就回旋而出——

“你？！”

“嘘——”弦上玄早料到会如此，机敏闪过，赶紧捂起他的嘴，蹲下来减小自己的目标存在感，低声说，“不|夜天月色正好，在此做梁|上|君子会长针眼，不如听吾念经消尘业。”

“什么针眼？”元元心也跟着蹲下来小声问。

弦上玄愣了愣，笑着抬手摸了摸元元心的脑袋：“傻孩子，果真还是太年轻。”

“平生剑锋不过顶，不可以摸头！”元元心一巴掌拍掉了弦上玄的手，忿忿地轻声抱怨道。

“哈，过顶参云也是一种境界啊。”弦上玄神秘莫测地笑道，“此地不宜久留，换个所在聊到天明如何？”

“那素还真？”元元心还不放心地回头想看看素还真安不安全，却被弦上玄硬是把脸扭了过来。

“他比你更晓人|事，担心什么呢，赶紧离开。”

眼底瞥见含愿台渐展的春|色，弦上玄忙默念心经，直呼阿弥陀佛，拉着元元心猫着腰，潜到更远更偏僻的院落，等待第二天替那素神人收拾残局。

才听了几篇诵经，元元心就受不了睡了过去，弦上玄解下袈裟披在元元心身上，直叹少年意气无烦恼，纯心可比银河水。独自禅坐，对着牙白的明月，心事重重的弦上玄捻了捻佛珠，思考着天命，天劫与天数的轮替，愣是一夜无眠。

那厢是一夜春风莲花开，这厢是一夜寒露守天白。破晓刚擦亮的时候，便听见院中有慌乱匆忙的脚步声，惊惶地高呼着‘罪过啊’——接着又有三双脚步纷杂而至，又纷杂而出。

看来时候到了。

转头见元元心睡得仍香，弦上玄无意扰他清梦，也不取回遮寒的袈裟，就这么只着素白僧袍缓步前往含愿台。刀兽剑禽与秋分都被风采铃借口打发走了，含愿台中红纱依旧飘舞，却不似昨夜缠|绵，清晨微凉的寒风拂过，竟平添几分寂寥。弦上玄收敛气息，背身站在含愿台外，等着内中女子换好衣衫，而风采铃正顾自伤心，并未察觉有人来到。

“一壶生死曾入喉，醉梦黄泉九千宵，转眼形骸俱付灭，悲欢两散天涯老……”

含愿台中孤女悲吟，风采铃换上了一身白缟素衣，披垂长发，边流泪边收拾行装，桌上放了一杯不知是何物，但见她多次|欲|伸手，多次又退缩。终于——

“素还真……你还能记住吾风采铃吗……哪怕只是半分也好……就算记住了，又能记得多久……崎路人，你真是高估吾了……”

哀声轻叹，难舍情缘，风采铃闭目流下最后一滴泪，扬起脸庞抛洒手中酒杯。杯中液体溅落之后，她就会彻底毁容，这是她答应崎路人的条件，也是为这段露水|情缘做个了结，让自己对素还真死心。

但，意料中的满面剧痛并未出现，一睁眼，竟见一串牙白佛珠挡在她的面前，佛珠旋转将所有蓝色|酸性|液体全部凝结在半空。风采铃惊诧地退后一步，佛珠飞回含愿台外佛者手中，不再受制的酸性|液体纷纷落到地上。

“容貌是女子的第二性命，尤其是如此美丽的女子，更是比性命还重要。”看着地上冒着白泡的毒|液，弦上玄甩了甩佛珠，撩起红纱走进含愿台。

“这位大师，你不该管红尘爱恨的俗事。”风采铃轻拭眼角残泪，转身又准备再倒一杯履行承诺。

“你若是寻常女子，吾绝不多管闲事。”弦上玄淡漠地说。

“这么说，你也是素还真的朋友？”

“贫僧，弦上玄。”

“原来你就是弦上玄。”风采铃回身施礼，哀怨地说，“那你应该知晓，崎路人要吾自毁容貌，离开素还真。”

“你已经毁去了。”佛袖轻摆，那一整瓶|毒|液都被弦上玄抛出了含愿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