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雾重重(1/2)
陈青桐得了长剑,便往周通腕上一剑轻轻刺出,只这一招,看在无嗔道人眼中,已然神情大变,不及说话,听得顾冲道:“这不是泰山剑法中的‘北雁南飞’么?”周通手臂轻转,闪了开去,大声道:“什么,这果然是泰山派的剑法?”一刀向陈青桐肩头劈下。陈青桐见他来势凶猛,不敢大意,屈膝弓步,先刺他小腹,周通大刀下挡,当的一声,退后两步,其招自解,也不追赶,急道:“胡说,这不是泰山剑法,你们这是故意泼脏水了。”言罢,见“铁臂熊”周通一手执刀,一手按捺刀背,刀风飒飒,平推了过来,喝道:“推杯换盏。”陈青桐纵身跃起,闪避之后,长剑一晃,刺向他的臂膀,长剑抖动之下,幻出三朵剑花,熊南熙叫道:“这一招分明是泰山派的剑法‘云花三现’!”袁伯当冷笑不已,道:“无嗔道人,他若不是你泰山门人,如何会用泰山剑法?”
无嗔道人又气又急,辩道:“门下弟子我的确不曾见过他。”陈青桐叫道:“这是我自创的高明剑法,与泰山派无干。”袁伯当喝道:“胡说,你以为此地众人都是瞎子吗?”见周通面有惊愕之色,道:“老周,前几日你不是说若得了机会,便要会会他泰山派的无怨掌门么?如今连一个泰山派的弟子也奈何不得,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周通咳嗽一声,道:“我看他是晚辈,便有意让他几招,也免得有人说三道四,到处造谣,说我欺负区区一个小小的晚辈。”话音甫落,刀势陡然一变。陈青桐心中凛然,抽身后退,觑准时机,叫道:“谁要你让了,且看我绝招的厉害。”精神一振,长剑呼啸而出,长剑连挥,剑光明晃晃的三个圈子当头罩落,只听无嗔道人与孔池微微惊呼,无嗔颤声道:“‘削云三式’?你,你哪里学来的这路剑法?”孔池心中更是惊惧无比:“这一招乃是泰山剑法精华所在,我与孟师兄尚不够资格练习,他从哪里学来?”却不知无飙道人在洞中“泄秘”之事。周通勉强躲过,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道:“老袁,这小道人武功不弱,可见得泰山派近来虽然颓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有些后起之秀的。”
袁伯当笑道:“还好你我未曾与他泰山派为敌,也没冲上山去寻那无怨道人比试武功,否则岂非自讨苦吃?”
周通道:“说得是!”蓦然一念,啊呀道:“我与这小道士打斗之时,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听不见你在一旁说话。你没说出那两个年轻的强盗便是泰山派之弟子罢,他们若是因此怀恨在心,发下武林帖来围剿我二人,天下之大,你我哪里逃去?”袁伯当哼道:“我谨慎得很,自然没有说出来。便是他们的幕后意图,待一局一庄斗得死去活来、元气大伤之际,再坐收渔翁之利,将双方皆纳入泰山派中,成就什么‘大泰山派’之伟业,那才是大大的阴谋呢!”两人一唱一和,大唱双簧,故作无辜,却将真相悉数道出。熊南熙浑身一震,喝道:“原来是泰山派从中作梗!威远镖局与你无怨无仇,你们为何如此针对我们?什么狗屁‘大泰山派’,呸!老子就是死了,也决计不会加入的!”顾冲冷笑道:“好一个名门正派,原来如此龌龊下作,简直令人作呕!”
无嗔道人满脸通红,稽首道:“熊总镖头、顾庄主,这两个恶人胡说八道,根本就是肆意挑唆拨祸,万万不可相信。我先问问这小贼究竟是何来历,稍后必定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答复。”走前几步,森然道:“小贼,你是何人?怎会我泰山派剑法?”
陈青桐眼睛一转,大声道:“我不是你们泰山派弟子,所使的也不是泰山剑法,乃是我自悟自创所得。”无嗔道人怒道:“还不老实么?”拔出长剑,当胸就刺。陈青桐“凌云若虚”身法何其高妙,侧身躲过,大声道:“你????????????你来真的?你要杀人灭口?”无嗔道人不言不语,长剑抖处,向他咽喉刺来。陈青桐横剑一封,虎口发热,眼睛一转,忽地颤声道:“二师伯,你这是做什么?再要如此,我可要告诉师父去了。”
无嗔道人怒道:“虽是你二师伯?”手中长剑嗡嗡作响,向他直扑过去,转瞬之间,连递三剑。这几下急如星火,乃是泰山剑法精华之所聚,剑发龙吟,光环乱转,霎时之间已将陈青桐裹在一团剑光之中。陈青桐一声惊呼,连退几步。无尘道人岂容他缓出手来?剑光一转,使出一招“雁回天南”,他手中长剑越使越快,一套泰山剑法使得有如云卷雾涌,旁观者目为之眩,只听得陈青桐“啊”的一声惊呼,长剑脱手斜飞,左足一滑,仰跌在地。无嗔道人手中长剑伸出,指向他左肩,当的一声,陈青桐在这生死关头,猛地夺过台边一位维持秩序的泰山弟子的长剑挥手一挡,无嗔道人只觉手腕一震,这一招便再也刺不下去。
袁伯当大声道:“傻小子,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啦!”
陈青桐“恍然大悟”,飞身跳到台下,钻入人群之中,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各位父老乡亲,我是泰山派无嗔道人的弟子,如假包换,如假包换!”众人不禁哗然。无嗔道人喝道:“你胡说!”陈青桐哼道:“你要杀我灭口,我也豁出去了。当日伤害威远镖局两位武师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兄、那无嗔师伯的弟子孟中、孔池二人,若论幕后真凶,便是台上这为道貌岸然的真人无嗔是也。”无嗔道人脸色苍白,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
陈青桐哼了一声道:“你什么你,你什么你!我好歹是个死,索性今日将真相一并说出来,也坦坦荡荡一次。”有人道:“什么叫做‘坦坦荡荡一次’,难不成你以前都不坦荡吗?”
熊南熙见无嗔道人眼露凶光,心中不觉一凛,叫道:“陈兄弟,当心!”话音甫落,便见无嗔道人飞身而起,一溜青光,当胸刺到,这一剑即快且准,破无可破,剑尖所指,熊南熙全身都在他剑光笼罩之下,只觉肩头一痛,无嗔道人长剑闪过,已在他肩头划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直流。陈青桐叫道:“熊大哥,你没有事吧?”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亮起一道白光,无嗔道人长剑已然刺到,只听无嗔道人嘿嘿冷笑道:“你还是先当心自己吧!”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疾掠而出,使的是泰山剑法“开门见山”,剑到中途,倏地一转,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忽然转而向上,变了另外一招“关山飞度”。剑光影里陈青桐侧身闪过,斜刺一剑,一招“云海飞龙”,无嗔道人这一招“关山飞度”不攻自破。无嗔道人心中恼恨之极,当下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正是一招泰山剑法“天外来客”。奔腾矫夭,气势雄浑之极。但见他长剑自半空中划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宛若一件活物一般,如灵蛇,如神龙,陈青桐懵然不知破法,忽然想起山洞中那几十幅图画中有一招半空飞起,身形拧转反刺一剑的剑招,当下不及细想,腾地跳起,依葫芦画瓢,把那一招使了出来,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陈青桐被震得手臂酸麻,但无嗔道人这一剑终于还是被他给破了。
周通与袁伯当虽然依旧大声品评,见此情形,面面相觑,拍掌道:“若论武功,他当得上‘泰山三侠’称号;若论心机人品,他未列入‘夔门六怪’,却有些可惜了。”
陈青桐“凌云若虚”轻功身法极为高明,躲开无嗔道人连环三剑,不觉暗暗心惊,暗道:“这牛鼻子剑术造诣看似极深,我当小心应付了。”凝神运剑,这么一来,攻势占少,守势占读多。无嗔道人连攻数招,竟自奈何他不得,心中颇为诧异,喝道:“你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泰山派弟子,那好,方才不尊师长,叛逆桀骜,可谓之罪大恶极。我若要清理门户,也是天经地义,你便就此丧命,也休要怪怨于我!”
熊南熙爬起,骂道:“无耻!陈兄弟年纪虽幼,乃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真男儿,你是什么东西,敢与他相提并论?!”顾冲洗刷了冤屈,也甚感激周通、袁伯当与陈青桐的恩德,也帮着陈青桐说话,冷笑道:“泰山派无怨道人德高望重,武林敬仰,如何他的师弟却如此不堪?若要清理门户,泰山剑派也该清理你才对!”陈青桐一边挥剑防守,一边哈哈笑道:“顾庄主说得极有道理,这无嗔老儿坏我泰山派名声,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我来清理门户,也算不得以下犯上了!”长剑一抖,将山洞石壁上学来的七十六路剑法夹杂在伏虎拳中一起使出,但见他蓦地反守为攻,剑法变化繁复,招数层出不穷。拆了二十余招,无嗔道人忽地右手长剑一举,左掌拍出,这一掌笼罩了陈青桐上身三十六处要穴,陈青桐身法轻灵之极,连转数转,仗剑封住他剑招来势,长剑圈转,向无嗔道人腰间削去。无嗔道人竖剑挡开,长剑倏地收回,一剑反刺,这一剑半攻半守,势道奇劲。陈青桐反转手臂,向上一托,正是伏虎拳中的“天王托塔”,借力使力,身形一矮,向外疾飞出去。
无嗔道人成名已久,不想今日连陈青桐一个少年后辈也无法胜得,心头大怒,当下长剑一紧,疾风骤雨般攻了过去。陈青桐脑海中电光急闪,依着山洞石壁上学来的剑法,挥剑还击,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剑刃忽伸忽缩,招式奇诡绝伦。二十余招过去,无嗔道人剑剑进逼,陈青桐不住倒退。无嗔道人得了便宜,一剑快似一剑,见对方剑法散乱,不禁心中窃喜,手上连连催劲。果然他一剑横削,陈青桐举剑挡格,劲力颇弱,无嗔道人回剑疾撩,陈青桐手臂剧震,长剑几乎拿捏不住。此时无嗔道人所使,正是那套“破云剑法”的最后一招“纳云六动”,把陈青桐长剑击飞出手,长剑一圈,剑尖颤动,分点陈青桐“膻中”、“肩井”二穴,三朵剑花,分上中下三路,刺他“曲池”、“大椎”、“命门”三穴。
陈青桐未知“纳云六动”有如此变化,待要躲避之时,已然不及,脑中灵光一闪,不及思忖,剑刃平过,反手一剑,招式再是简单不过,却连伏了四路杀着。只听得啊哟一声,无嗔道人长剑落地,手腕脉门中剑,踉跄后退,鲜血汩汩而出,颤声道:“你,你这是什么剑法?”陈青桐此时所使,乃是山洞石壁上所刻之束髻小儿的第十七招,正好破了无嗔道人的连环剑招,不禁又惊又喜,哈哈笑道:“这是我自创的剑法。你口口声声说道我所创的剑法都是从泰山‘破云剑法’而出,既然如此,为何你看不出其中奥妙,反倒因此受伤?”
孔池和孟中慌忙赶上,扶着无嗔道人,三人头也不回,发足急奔。熊南熙大声喝道:“狗贼,明日我便上泰山寻个公道!”但见无嗔道人与孔池孟中不敢怠慢,背影渐渐远去,再过得片刻,已是逃得无影无踪。
周通与袁伯当笑道:“你我热闹看不得了,走了罢!”
陈青桐脱了道袍,还其本相,熊南熙喜道:“陈兄弟,你这等本领,兄弟便是再练十年也赶不上。”陈青桐刚要说话,见一旁跑来个只穿着白衣白裤贴身衣物的男子,神情惊惶,道:“大爷,半个时辰过去了,我还没有寻到解药。你老人家大慈大悲,便解了我身上的毒吧?”陈青桐笑道:“道兄可听说过杯弓蛇影的故事?古时候有个人去朋友家喝酒,正喝得高兴,看见杯中似乎有一条蛇,心中十分惧怕,回家之后便病倒了。朋友闻言,过来探望,听明原因,十分纳闷,因为他家中从来不曾闹蛇。後来发现不过是墙上挂了一张弓,影子映在杯里,仿佛就是一条蛇了。那人知悉,不用汤药,病即刻就好了。”道人恍然大悟,大喜道:“我,我没有中毒?”陈青桐将道袍还给他,笑道:“我身无分文,毒药是买不起的。”道人千恩万谢,见熊南熙怒目相对,不敢停留,急忙告辞走了。
熊南熙终于知道真相,心中又气又喜,气的是这堂堂泰山派,为了扩充势力,却做下如此卑鄙之事;喜的是再也不用与他流云庄为敌,误会既然解开,料想顾冲真如部分江湖传言,是魔教暗插于泰山脚下的一个暗哨分舵,也决计不会再央请魔教的高手过来相同报复。当下道:“兄弟这便跟我回去,咱们兄弟好好喝他几杯如何?”
陈青桐笑道:“总镖头如何客气若此?”
熊南熙眼睛一翻,大为不满,道:“你该叫我熊大哥才是,还叫我总镖头,可不生分么?”陈青桐知道他为人豪爽,当下拱手笑道:“好,小弟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小弟量浅,不及大哥海量,不过小弟最爱各地的美味佳肴,听说这镇里赤鳞鱼美味无比,我还不曾品尝,今日往大哥家中叨扰一二如何?”熊南熙大笑道:“原来兄弟也好美食?待我亲自下厨,烧几道好菜,款待兄弟!”两人哈哈大笑,相互携手,自回镖局。
两人到了大门外,见镖局弟子、仆役、婢女列队相迎,甚是恭敬,见了陈青桐,皆称“大恩人”。陈青桐满脸通红,熊南熙笑道:“这是我的小兄弟,什么大恩人?去客栈将我兄弟行李取来,就在后花园中安顿。”几名弟子应了,就要行事。陈青桐道:“只是一个小小包裹,哪里用得着这许多人去?”熊南熙让一人前去,慨然道:“陈兄弟请随我来。”把他请进花厅用茶,道:“兄弟安坐,为兄去去便来。”陈青桐道:“大哥随意。”岂知他这一去,却多时不见回来,陈青桐好奇,便问一旁的仆人。那仆人笑道:“老爷亲自下厨房去了。”
这鱼菜果然不同凡响,熊南熙人尚在门外,这阵阵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即便不曾动筷,也知道定是美味无比。熊南熙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双掌油腻,接过下人递来的的毛巾,擦拭一番。陈青桐肚中饥饿,也不客气,夹起一块鱼肉就往口中送去。
熊南熙睁大眼睛,问道:“如何?”
陈青桐大声赞道:“美味,绝对的美味!既肥且美、又嫩又鲜、说来三分咸,更有七分香,似乎还有些许麻感,嚼而不糯。妙哉,妙哉,不想大哥武功好,这厨艺也堪称一绝呀。”熊南熙大为得意,笑道:“此鱼从泰山龙潭捞来,最是名贵,又用花椒、绍酒、花生油、面粉等九道调料,将之剖腹干炸而成。嘿嘿,鱼炸好之后,上桌嘴巴尚能一张一合地,别有情趣呢。”
陈青桐又夹一块,道:“其色淡黄,外焦里嫩,椒盐佐食,这泰山居民,享此口福,好福气呀!”这时仆人又端来一盘好菜,唤做“龟瑞拜寿。”见陈青桐吃得开心,心中高兴,道:“此菜主料便是一个新鲜的猪肘子,再以水发蛤士蟆、五彩粉园、南瓜、油菜心为辅料,取盐、味精、清汤、草菇老抽、淀粉、葱、姜、八角油等适量为调料,细细烹饪而成。只是工艺烦琐了一些。”陈青桐见他双目陡亮,兴致高昂,便顺着他的意思,问道:“什么工艺?”熊南熙道:“第一步,需将上好的肘子刮洗干净,再放入汤锅内煮熟,捞出其血备;其次选择一个南瓜,将之刻成金锭元宝之形,以为吉利。挖空之后,将水发蛤士蟆、五彩粉园,用顶汤煨制加味扣,分装于元宝之内,打开笼蒸,放置其上蒸熟。又取清汤,加入盐、味精、老抽、淀粉、打芡,淋上少许的葱姜八角油,调和均匀,悉数浇熟肘子上。然后另起锅,加清汤盐、味精、淀粉、打芡后,淋上少许葱油,浇在蒸好的南瓜器皿上,再围着肘子摆好一些造型即可以了。”陈青桐叹道:“好复杂,我听得头都晕了,罢了,我只管吃,不管做。”熊南熙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此物调和血气,能养颜美容,大家都欢喜尝用的。”当晚两人尽欢而散。
这一夜他自鼾睡,甚是香甜,将近三更天时,似乎觉得有人在床边喃喃细语,懵懂之中渐渐醒来,却见一个蒙面女子,不由啊呀一声,方要起身,却看她手指疾点,封了自己的穴道。陈青桐吃了一惊,道:“你是谁?为何深更半夜来我的房间?”那蒙面女子道:“你好不知羞,这里分明就是威远镖局,什么时候成了你房间?”手中把玩一只金簪。陈青桐看得真切,此物正是当日辛瑛送给自己的礼物,平日里藏在那包裹之中,从来也不曾拿出来赏鉴,急道:“你、你为何动我的包袱?”
女子冷笑道:“好一个多情的种子,我动你的包袱又怎样?你如此心疼这只簪子,可见送你簪子的姑娘,必定是你倾心爱慕的人。这簪子雕琢精细,价值不菲,难道是定情的信物不成?好,我将它折断,看你日后还怎样睹物思人?便是拿着断簪子思念,那也是一个死人,大大的不吉利。”
陈青桐大急,道:“这的确是一位姑娘赠给我的,却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若不是我救过她的性命,她恨我入骨,说不得独处之时,就把我给杀了。这簪子给我,也是要将救命之恩一笔勾消,日后见面,该打还打,该杀还杀,却并非我贪恋钱财。”
那女子笑道:“真的么?”
陈青桐哭笑不得,道:“骗你作甚?”蓦然一念,只觉得面前女子的声音如何这般熟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女子扑哧一笑,将面上的轻纱摘下,正是丁晴。
陈青桐喜道:“原来是丁姑娘,你怎么来了?万前辈呢?”丁晴笑道:“我师父中途有事。恒山去不得了,便让我先回泰山来等他。”嘴角一撅,微微叹息,道:“武林高手若是睡觉,也能半开耳目,些许动静,不曾漏耳,哪里和你一样,睡得如同死猪?我撬窗子进来半日,你竟然丝毫未觉。”陈青桐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也不是什么高手低手,你快些解开我的穴道是好。”丁晴道:“你先前挫将了那牛鼻子的威风,也算扬名立万了,许多人都说你是杰出的后起之辈,大加夸赞呢。不过也必会引来不服气的人,伺机要将你为难。”陈青桐一笑道:“不用比了,他们若要胜我,我立刻大叫‘饶命’,举手投降便是。你快些解开我的穴道吧!我,我有些内急,实在憋不住了。”
丁晴闻言,暗暗好笑,道:“我若是不将你唤醒,你还会如此麻烦?要我放你也行,这金簪子却要送我。”
陈青桐摇头道:“日后有钱,我替你买上十支八支也无妨,这簪子却不能送给你。”
丁晴嗔道:“说来说去,你还惦记着辛家大小姐吗?”陈青桐道:“非也,非也,日后得了机会,这簪子是要还给她的,若是送了给你,将来我拿什么还她?”丁晴听了立刻心花怒放,道:“你要还给她么?好,果真如此,我便将这簪子给你。只是你若骗我,我还是要将它夺来折断的。”手指在他胸口一点,陈青桐穴道一松,慌不迭爬起,急急跑到那屏风之后。丁晴听得唏哩哩滴答之声,极为困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俏脸顿时通红。
陈青桐出来,大呼舒服,却见丁晴扔来一物,伸手接住,正是自己的外套衣裳,奇道:“这是干什么?”丁晴看他一眼,笑道:“我来找你,自然有事。先前你在山洞中时,不是说过《八脉心法》吗?此书陡现江湖,你不和我去探探么?”陈青桐摇头道:“有什么好看的?若有红叶峰的下落,那才好哩。”丁晴眼睛一转,道:“《八脉心法》乃江湖至宝,但凡武者,无不想得之而后快。那专门收拾天下负情薄幸男人的神秘高人也是江湖中人,说不定心痒难耐,也来夺宝呢?”陈青桐闻言,恍然道:“你说的倒也没错!”将外套披上,道:“那我们快去吧!”
陈青桐已知丁晴处事有度,玩笑归玩笑,若是有正经事,当会集中精力应对解决,于是随她从窗口跃出,往前院跑去。来到一处院墙之下,丁晴轻身提纵,跃了上去,急坏了下面的陈青桐:“这墙高足足有两丈有余,表面平滑之极,也看不得甚麽能够用来攀爬的凹坑依赖。”遂急道:“丁姑娘,你放下一根绳子来,拉我上去。”
丁晴嘻嘻一笑,道:“我忘了,你不曾练过甚麽轻功,难怪跳不上来。只是我也带了刀、带了药,偏偏没有带上绳子。”
陈青桐道:“那可如何是好?”
丁晴眼睛一转,心中有了主意,道:“先不要着急。”从一旁的半枯树枝上,扯下一根蔓藤,垂下地来,让他牢牢捉住,自己忽然往外面跳下,借着下坠之势,反将另一端升起。
陈青桐勉强攀上墙头,道:“我怎样下来?”
丁晴嘴角一撇,道:“你虽没练过轻功,上不得墙,但也随清微道士钟梓玄修炼过道家之内功心法,莫说跳下,就是从上面摔跌下来,那也无恙。”陈青桐恐她耻笑,牙关一咬,跳了下来,双足落地,果然毫发无伤。二人穿过小镇,来到郊外,月色清凉,如丝银光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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