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夫人（2/2）

待她看够了，谢从安示意她坐下，道：“当日之事究竟是怎样，你现在可以说了。”

长露心中计较一番，道：“小姐为何想知道这里的故事？”

“帮个朋友罢了。”谢从安轻描淡写，目光扫过长露的花袖。

长露将袖中缴做麻花的手收在了膝上，也佯装无意：“宫内的朋友？”

谢从安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继续陪她过招。“这荷风小筑记在绿珠夫人名下已有十载。所以，”她顿了顿，摩挲着桌上茶盏，转向她道：“若此事处理的顺利，绿珠夫人或是长露夫人于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长露了然，沉默片刻后收了试探。打开了尘封十年的记忆，将那番旧事娓娓道来。

荷风小筑中幽静难言，连偶尔一身虫鸣都益发显得四境空幽。叙话结束，长露起身送谢从安行出屋外。

楼下两排举灯的侍从静静而立，夜风偶过衣袂声响都无，更无法估算这些人在这处候了有多久。瞧着那琉璃灯盏中明亮的光，长露刚有了几分安定的心又忐忑起来。

她知道谢从安是侯府小姐，但传闻此女情绪反复，让人拿不准心思。如今故事说完，自己之后又会如何？她心里的慌张似墙角那支攀附的野草，四处疯长，须臾间将一片高墙覆满。

一双细软的小手忽的搭上她手背，冷的吓人。

夜色中的谢从安毫无烟火气，恍惚看去便似个故事里的假人，白玉为骨，萤石为心，动作轻柔，说出口的话极冷。

“夫人早些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长露立在竹楼栏杆处，目送一队灯火渐行渐远。

入竹林前，谢从安忽的转头一笑。

那一笑美则美矣，却莫名惹的她汗毛竖立，忽就明白了方才她安慰自己的话。

荷风小筑即便是给了她，绿珠夫人换作了长露夫人又如何，她此生不过换了个牢笼罢了。

长露咬牙。

比起大内监牢的凄苦，她宁愿选择这处繁华的禁锢。

袖中双手紧紧握紧，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谢侯府与此事中的轻重未知，她不敢造次，还需从长计议才好。

高处视野极佳，轻易便能将四周景色收尽于眼底。点点星火遥遥铺向来时入口。粼粼水光处便是方才路过的风荷苑。此时夜色已浓，整个院落中却灯火通明，丝毫不妨碍欣赏这风荷小筑各处景色。

一看之下，长露方知荷风小筑并非它名字一般精致细巧，地势之大，令人心惊。

这般的地界，夜间燃起如此数目的灯火，究竟需得多少人手？此时记起方才在楼下静候的一众仆从。心惊这些人出现时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这院子的管制之严让她不敢细想。

长露捉紧双手，只觉通体冰凉。

逃不出了。此次当真的逃不出了。只盼这个谢从安当真只为朋友，不然便说不好自己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回城的马车中，谢从安取出袖中玉玦，静静摩挲着其上的雕花刻字，细细思量着方才长露口中的故事。

秋贵妃的这件旧事里果然牵涉了三皇子，逍遥良王。

现在已经确认秋贵妃与韩子束的奸、情是假，那么这个人为何要去做伪证害死秋贵妃？他这般行事，莫不是菁妃一派？还是有什么断不掉的利益牵扯令他不得不从？

思索间唤出影卫道：“南国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遇到些情况，需耽搁几日。”

谢从安吃惊。

南国当真生事了？

“那便接着查良王。听闻良王对皇权无意，只愿游山玩水一生逍遥。小姐我好奇又是仰慕。你们小心查探，切莫惊动他本人。”

影卫领命而去，她靠在车墙微微一笑：良王，听说是个极有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