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蜗居 三十二 天道轮回（1/2）

证据不会说假话，事实面前，原告律师也是哑口无言，最终法官当堂判决，“常家兴确实有做假账的事实，因贪污数额只有3000，应该判一年有期徒刑，同时举报贪污有功，减刑半年，同时，李广涉嫌贪污5.7万元，挪用工款，贿赂当地官员，栽赃陷害，数罪并罚，判有期徒刑五年，马上执行。”

咣当！李广当时脑袋一热就栽倒在原告桌前，有两个执行人员将他搀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由分说就往门外走去。

“现在没事了，一两天就可以做保释，你放心好了。”何佳怡走到常家兴前面，稍稍安抚了下情绪，法官已经宣布休庭，这场闹剧也终于有个了结。

“真的重判了？”一边的刘昌有比他还要激动，连滚带爬得跑过来，拉着常家兴的手问道。

“恩，判了！”常家兴眼眶里噙着泪花，郁结在心里的冤屈终于得雪，现在就算待在号子里也是开心的。

“哪个律师？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事成必有重谢！”刘昌有这话说的认真，常家兴也不敢敷衍，一五一十的把李叔来以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你说李铭成，你儿子好本事，你啊！抱着金碗讨饭吃，你是一点不冤。”

“你说的是，我这将近四十年，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一个娃活的明白。”常家兴也是倦了，面对这么妖孽的儿子，他还真没有一点脾气。

“大概明天你就能保释出去了，记得帮我提一句，老哥这里给磕头都行。”刘昌有做势真的要下跪，常家兴怎么敢受，连忙把他啦起来，拍着胸脯答应道。

——

一夜无眠，天将泛亮时，常家兴却困的睡着了，直到有个喊他的名字，才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是执勤人员，说是有人找他，便跟着一起去了探监室。

这次还真的不是探监，李叔打早就亲自过来，办理保释手续，这回也刚刚交接完，看到常家兴浑身上下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这才放下心来。“走吧！”看守人员将小铁门从外面打开，常家兴机械的走出小门，抬头看时，正好第一道阳光透过树叶射在脸上，暖融融的。

车是舒畅开的，绿色212上面只载了李叔和常家兴两个人，风驰电掣的往小城方向赶去。没敢惊动爷爷奶奶，先是送去如家宾馆洗了个澡放松一下，待常家兴洗澡出来，李叔和舒畅早没影了，床上只有1000块钱，选择权再次交到他手里。

去哪？接着找那些狐朋狗友鬼混？那肯定是不行的。投靠自己儿子？这面子是无论如何也拉不下来，见爹妈？他怕把两位老人再气出个好歹来。左思右想的，居然还真没地方可去了。于是干脆什么都不想，就在宾馆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直到将晚，肚子实在饿得不行，才从床上爬起来，正要出门时，才发现玄关鞋柜子上留下的一封信。

父亲启。想想多日不见，其中变故颇多，有些事我这小辈确实不应该多言。然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安能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知父莫若子，我知道您本性并不坏，只是太过贪于享受，而忽略了很多更重要的东西。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您齐家了吗？想想现在的家是如何处境，难道您没有反省过。这几天我不会打扰您，给您足够的时间反思。那1000块钱，到底怎么花，随您，以后就没有了。

儿敬上

“这个兔崽子——”常家兴刚刚想要发火，看到那1000块钱，是无论如何也发不起来。就算他再混蛋，还没有到恩将仇报的地步，只能握着那1000块钱，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1000块钱能干啥？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开个早点铺子，乱七八糟加起来都用不了1000快，要不就买个冰柜卖冰糕，这个更省钱，几百块钱就够，至于随路可见的自行车修理摊子，只要买套工具，再从废品站找几两破自行车撺掇撺掇，连三百块钱都用不了。只要人肯踏实干，老天爷总会给你一口饭吃。

可是常家兴不这么想，在单位上班多么舒服，每天早上点个卯，下午签个到，一个月也有二三百块钱，那是何等惬意。回去继续上班？那肯定是不可能了，思来想去，最后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卖水果。

于是趁着天亮，出去吃了口饭，就从附近的废品站找了一辆破三轮车，登着三轮车又找了一间出租屋，买了一套被褥，锅碗瓢盆，一切都安顿下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一边吃着自己煮的面条，一边不停的流着眼泪。一个大男人，居然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又是一天凌晨，常家兴五点多就起来，登着三轮车去了小城的批发市场。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有大货车从远处拉来整车的水果，以低于市场价两三层的价格出给这些小摊贩。常家兴赶到时，大车旁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红富士五毛一斤，青苹果三毛，小冰果两毛一斤，还有草莓和芒果，价格稍微高些，一个是六毛，一个八毛，已经算上很奢侈的水果了。

看看手里还有六百四十二快，常家兴不敢冒险，只能选了最便宜的苹果个小冰果，各要了一百斤，就在大家诧异目光下蹬着三轮车匆匆远去。

自此，小城城南村口就多了一个三轮车摆摊卖水果的中年人。不大的车框内，一边是青苹果，一边是小宾果，中间用一块硬纸板隔开，还在上面标明了价格，一个八毛一个六毛，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没有要太高的价。

见此，常昊终于放心了，他就是害怕老爸再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酒肉席上哪来的朋友，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

“不去帮帮你爸吗？”舒筱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

“没事的，我们再等等看！”常昊把舒筱拉了回来，继续在不远处的中巴车内朝这边打量着。

上午没什么人，直到中午二中放学，才有学生从这里路过，也有三三两两的过来问问价格，接着就走了。日头渐高，又一批学生出来，常昊知道他们都是机务段的，其中好几个他都认识。“今天减肥，我不吃饭了，我去买几个苹果吃！”如果她不是张丽的话，常昊就会相信那是真的。

“叔这个多少钱？”常家兴看到面前的女学生，记忆中再次回到他带着常昊去二哥家路上碰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