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甘临瑟瑟风(1)(1/2)
无论司徒嫣乐意与否,廿三岁的生辰庆宴终是以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抉择划上了句号。满园秋菊仍逞娇斗艳,或默默垂叶飘香,永瑞神色恢复平静,与儿女作别,在侍卫陪同下走出御锦苑。司徒沁却与纪凌荒私语了几句才不舍地离开。去时脚步便如来时轻快,锦裙袅动,耳垂红珠似血,秋风中留下一个鲜艳明亮的背影。
映弦抚平情绪,正打算与司徒曦、纪凌荒一起出宫,却被映雪叫住,说公主有事相问,需跟她回一趟景阳斋。映弦望向司徒嫣,见她目露冷光,疑惑之余只好与司徒曦告别,只说自己还想再陪陪映雪。末了又叮嘱道:“殿下回去后定要好好养伤,别为今日之事而跟自己过不去。”司徒曦脸上凄楚稍减,点了点头,临走前又深情看了一眼映弦。映弦报以微笑,却故意不再看纪凌荒。转过身,心情复杂地跟随映雪走向景阳斋。
到了内室,司徒嫣支开映雪,坐在案前一语不发地注视映弦,脸色却比揽月行刺时还要沉重。映弦忐忑问道:“公主找我有何事?”
“信王与你之间可有什么孤不知道的私情?”
映弦一惊,忙说道:“公主,我与殿下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你敢发誓?”
映弦怔道:”如何发誓?”
司徒嫣贝齿间吐出一语,令映弦骇惧不已:“假如你与信王结下私情,你姐姐映雪便为你亲手所杀。”
映弦只觉自己手足发凉,像是失足掉入了一个冰洞。洞口的女子,美艳、冰冷而残忍,却能据己之需轻易扼住所有人的生死进出。可她对司徒嫣的用意却再明白不过。纠结一阵,咬牙说道:“今日商映弦在元熙公主面前发誓,若是映弦与信王殿下产生了男女之情,便让我姐姐亲手为我所杀。”司徒嫣的脸色方得以松弛,鼻里哼出一叹:“孤自不愿拿映雪的生命来诅咒。不过若非如此,孤却不能放心。至于男女之情,向来是有意则有,无意则无。映弦,你是聪明人,望你能明白孤的苦衷。”
映弦一口诺应,心里却想,信王只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可怜人罢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想到揽月,又问叶闻赫的来历。司徒嫣道:“叶闻赫本是项国旧将,后随先帝起义,灭项立郁,建有大功。先帝便封其为鄂国公,驻守南疆。可惜此人经年屯兵敛财,渐生骄矜之心。麾下兵武之众早为朝廷所不容。所以……”
所以,某一年叶闻赫进京面圣,永瑞便将平时批阅奏章所用的毛笔赐给他。一来表示信任器重,二来却是暗示他在返回封地后主动削兵,偃武修文。叶闻赫接了毛笔,返家后却越想越不甘心。一股怒火难抑,加上旧部怂恿,便弄了个傀儡宣称是项国亡国之君的血脉,想要凭此汇集天下人心,自己便可乱中取利,染指国器。他在起事前还特意将家中所有毛笔砍断笔头,发誓若不成事,此身便与笔同。谁知这一番誓师之言,最终却一语成谶。
司徒嫣说完这一番由来,映弦方醒悟为何皇上见到揽月扔给他的断笔,便推断是叶家人了。又问:“叶闻赫谋逆已是永瑞年间。他难道真的认为这么振臂一呼,就能召集亡国士子为他卖命么?”
“呵呵,自古利令智昏,蝇头小利便可令有的人沉不住气,何况是这一本万利之事?所不同的是这本是血本。血本无归,愿赌服输。”
“那……假如皇上并未赐笔,或者无意让叶闻赫裁兵,公主认为他会反吗?”
司徒嫣冷峻笑道:“这个要看对方是个什么人了。你读史亦可知,才志之士,兵权在手,若任其膨胀而不限制,终将酿成大祸。但若强加限制,又不免狗急跳墙。不过孤认为,与其坐等雄鹰羽翼丰满,不如令其狗急跳墙。事实证明,叶闻赫的确打的是一场没做好准备的仗,父皇方能以霹雳手段一举平定。叶闻赫要怪,只能怪自己心气太高,受了笔却不按笔意行事。”
一席话毕,映弦犹在思索,映雪敲门而入。映弦见了又询问其伤势,在景阳斋一直呆到傍晚才离开。
回到文嗣公主府,映弦顾不得喝水,迫不及待道出今日之事。司徒素听罢失神许久,缓缓道:“罢了。朝中将会有一场大变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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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司徒素所料,元熙公主生辰庆宴的这一场变故,次日便传遍前廷后宫,朝野为之震动。文官武将、妃嫔外戚、内侍宫娥,人人皆知永瑞皇帝在两个皇子只能留一的生死关头,选择的是袁宸妃之子、年纪小的端王司徒晖,放弃的是已故沈慧妃之子、现在的皇长子信王司徒曦。朝内朝外,每个人心里也都有了新的盘算。信王府的府官大多心灰意冷,有的更是如临大敌,已在筹备请辞。至于行刺者揽月,听说这两日皇宫严搜,却没能搜出个名堂。此人就像是已借土遁地,阖宫为此也不胜忧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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